二百九十六. 出乎意料的禮物

二百九十六. 出乎意料的禮物

()「……江城如畫里,山曉望晴空。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一座造型典雅氣派的兩層船徐徐行在水面之上,隱約可以聽到其中有歌女唱曲的聲音傳出,歌喉婉轉,自船上遠眺而去,九月末時的陽光十分燦爛,只見岸上樹影婆娑,一片濃翠。

船二層檀香高燒,氣味迷朦,一的絲竹歌唱之聲悠悠傳來,大有靡靡味道,北堂戎渡揀了腌漬好的梅香蜜絲干吃着,一面眯着眼睛聽曲,一面用右手在膝頭輕輕打着拍子,身上裹一件紅黑二色的單袍,袖帶垂佩,素華簡約,待聽了一會兒,忽轉首對一旁的北堂尊越笑道:「今日出來秋遊,其實應該帶上佳期一起來的,她在家裏不能出去,一向總愛纏着我領她出門。」北堂尊越悠然抿了一口酒,道:「……別的時候也就罷了,至於今日,朕卻是決不帶她一起上船的。」北堂戎渡聽着有些奇怪,便推一推男人的胳膊:「這是為什麼?」北堂尊越按住他的手,挑眉輕笑:「……朕今天只想跟你在一起待着,可不要中間還夾着一個小礙事鬼。」

此時周圍有乾英宮的宮娥與內監在側服侍,北堂戎渡微微有點兒窘,一縮手,就欲扯出袖子,攏手在袖內,但北堂尊越卻哪裏肯放過,當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就把人扯進了懷裏,北堂戎渡幾欲掙扎,卻又被這手抓得牢牢的,心頭一片微微的尷尬,目光所及,見得周圍人都盡數低下頭去,無人抬眼窺看,這才覺得好些,卻不防露出一截如雪般的頸子,被北堂尊越湊在上面輕嗅,北堂戎渡只覺得耳邊一熱,原來卻是對方正往裏面吹氣,只聽北堂尊越口中調笑道:「吶……今日似乎特別香一些。」北堂戎渡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倒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做什麼才好,從前北堂尊越並不會在其他人面前與他有親熱之舉,因此北堂戎渡雖然是風月老手,此時卻也多少有一絲尷尬,但如今這個情況之下,與當初不同,他知道自己不好去拒絕這個男人,便乾脆什麼也不做,只緩緩垂下眼去,光影之中,照得那面孔上多了些淡淡的血色,比起平日更顯得俊美一些,北堂尊越眼見如此,目不轉睛地看着北堂戎渡這種有點失措的動人神態,大感有趣,便故意不停手,只瞧他到底會怎樣應對。

北堂尊越這麼一想,眉宇之間就帶出了邪氣,握住北堂戎渡的肩膀,慢慢扳過來,低笑道:「怎麼不看朕……抬頭。」北堂戎渡抿了抿嘴,抬眼望上了北堂尊越,目光當中的那一絲無所適從之色很快淡去,皺了一下眉頭,道:「幹什麼啊。」北堂尊越笑了一聲:「……讓朕多聞聞也不行?」動手環住北堂戎渡的腰肢,稍微用力一拉,北堂戎渡順着這股力道便不由自主地半邊身子仰到了男人懷裏,他微微一驚,嘴唇動了一下,但眼前如此情景,他原本想說的話,就忽然之間再也說不出口,北堂尊越銳利的目光掃過他結實的小腹與腰部流暢的曲線,當下不覺湊到對方的耳根處吻了吻那碎發,揶揄地笑着:「戎渡,眼下你年紀越長,倒是越發地生得好了……」北堂戎渡剛要開口說些什麼,面上卻突然大是尷尬,說不出話來,原來北堂尊越的一隻手竟已藉著寬大的衣袍遮掩,直摸到了他的胯間,雖然有繁複的衣飾擋住,旁人其實看不到什麼,但北堂戎渡還是駭然地立刻按住那隻手,一面用帶了一絲求饒味道的眼神向北堂尊越瞧去,但北堂尊越哪肯就這麼輕輕放過,乾脆緩緩加力,手指逐漸往那要害處移動。

北堂戎渡眼見北堂尊越這般惡趣味,非要撩撥自己不可,一時間定一定心神,忽然霍地起身,借勢擺脫了對方的戲弄,沉穩地笑了笑道:「……既有曲,又怎能無舞,我便來為爹助一助興罷。」北堂尊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手拿起酒杯,道:「好啊。」北堂戎渡聽了,便走到遠處的一扇大紗屏后,同時已有太監去下吩咐了一番,未幾,只聽有琵琶聲滾滾流瀉,屏風后玉珏碰撞聲一響,一個身影款然而出,彷彿踏波而來,身材挺拔,行到正中位置,雪白的額頭上繪著穠艷以極的鮮紅色梅花,點點綻開在肌膚上,雙手各執一把灑金扇,單足一彎,就在這一瞬間,衣袍與身體之間共同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弧度,下一刻,已隨着絲竹之聲起舞,如同踏芳而去,曳地長袍如流雲一般,輕輕拂過地面,寬袍上精心刺繡的花紋有一種簡約的華美,一舉一動之間,青絲飄灑,心意相合,有飄飄御風之姿,頓時吸引了北堂尊越的目光。

北堂戎渡嘴角微抿,靜心而舞,隨着整個人逐漸沉浸在舞曲中,心情也慢慢朗闊起來,雜念盡消,反而覺得心下一松,微微閉起了眼睛,作為一個喜歡事事皆在掌握之中的人,前時遭逢突變,當自己陷於被動不利之境,所有的怨憤與不甘都被他小心地壓制住,在北堂尊越面前刻意示弱,但這決不是說他本性就是如此,就好比野獸在暗中蟄伏着,等待着……就在這時,北堂戎渡睜開了眼,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雙眼深邃,眸光流轉,正看見了北堂尊越灼灼望來,這個人,自己的父親,獨行於世,這天下間,也許不會再有與他相同的人了罷?當下北堂戎渡便微微一笑,衣袂翩然,恍若夢中,但就在這一瞬間,卻不知道為什麼,北堂戎渡忽然之間就想起了前時那令人措手不及的變故,不禁泛起一陣錐心的痛楚,北堂尊越寄真情於自己,算得上全心全意了,將一生所愛盡數獻出,姑且不說究竟誰對誰錯,兩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又有幾分無常,但人生百年寒暑,為的究竟是什麼?情到深處濃轉薄,用情至深之後,反而可以得到超脫,這種說法也許有一定道理,可北堂戎渡自問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曲聲悠悠,北堂戎渡揮扇自舞,心中泛起不知應該如何描述,卻又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但這種觸動卻又是如此的真實不虛,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對北堂尊越死心,但當真想放棄這份情意,沒有親身經歷過,雖然可以輕易說出不要的言語,但是真正嘗過那滋味了,才知道天下雖大,但這種感情,又有幾人能夠放下?父親啊父親,你可知道,在這短短几年的親密相處當中,讓我明白了你最是深情,也最是無情!人生沒有如果,經歷過的事情也不能重來,老天自有一雙無形的手,牽扯出錯綜複雜的際遇,註定了你跟我兩個人,身不由己,一世相纏……

一舞既罷,北堂尊越忽然放聲長笑,招手示意道:「……戎渡,過來。」北堂戎渡丟下雙扇,應聲而前,來到北堂尊越身旁,北堂尊越讓他坐下,用手輕撫他額前用胭脂繪上的艷紅梅花,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你這可是在勾引朕?嗯?」北堂戎渡一怔,下意識地去撥男人的手,北堂尊越卻怎會放過,伸手一攬,頓時就將北堂戎渡捉進懷裏,北堂戎渡跌到男人身前,前胸緊壓在對方結實的胸膛上,雖然隔着衣服,但仍然能夠敏銳地感覺到那身體的溫度偏高,分明是情`欲已經湧上的表現,北堂戎渡的耳根一動,被這麼一抱,不免皺起了眉,想要掙開,卻忽覺胯間覆上一隻手,只是輕輕一握,頓時身體就在北堂尊越的懷裏顫了一下,再沒有掙扎或反對的表示,只有微斂雙眼,任其戲弄了,周圍服侍的人見此情狀,都低着頭,全部躬身退了出去,掩好了門,此時北堂尊越見再無人打擾,便笑了兩聲,動手剝去北堂戎渡的腰帶和外袍,只剩了裏面的一身素白內衣,因為天氣燥熱之故,那衣裳也極薄,在光線中彷彿半透明一般,甚至連殷紅的乳`尖都若隱若現,衣衫遮掩下,修長的身子越發讓人想摸。

一股蠢蠢欲動的火從下腹直燒上來,北堂尊越毫不客氣地一手托住北堂戎渡的下頷,親了上去,印上那柔軟的唇,先是舔了兩下,然後又啃咬,廝磨著示意對方張嘴,想用舌頭探進去引誘,北堂戎渡沒有準備之下,嘴張開得有些局促,北堂尊越低笑起來,先埋首在他頸間一吮,然後才重新回到嘴巴上,將裏面的舌頭拖出來啃了一口,又吸咂幾下,吮在嘴裏品嘗。

兩人唇舌交纏地親了好一段時間,其他的事都不去想,北堂尊越沒有把北堂戎渡的衣服全脫了,只是隔着布料上下摸了個夠,極有技巧地在周身的敏感位置若有似無地摸索,北堂戎渡緩緩呼吸著,臉有點紅,不說話,只伸手去捉男人的頭髮,那發中有朦朧的香氣,也許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層層將他包裹住,北堂尊越抓住那隻手,吸了一下對方雪白的指尖,嘴角泛起一絲邪氣,道:「自己把衣服脫了……」北堂戎渡沒理他,將頭埋進北堂尊越的肩窩裏,北堂尊越握住他的雙肩,輕鬆地扳回來,笑道:「敢給朕裝死,嗯?」北堂戎渡只得睜開眼,一瞬間彷彿有些無奈,又有些孩子氣,北堂尊越不覺湧上一股衝動,捏住他的下巴就吻了過去,一面將人壓在身下,右膝頂了上來,硬是插到了北堂戎渡的雙腿之間,故意輕薄地徐徐磨蹭,低笑道:「……你個別彆扭扭的小混蛋,還不把衣服都脫了,難道真要等朕動手不成?」

北堂戎渡大腿根處是最受不住的地方,只要北堂尊越在那裏挑逗,他就忍不住有點發顫,而北堂尊越此時還偏偏就故意往那裏撩撥,一面摸到他小腹上,北堂戎渡進退不得,忍不住微微挺腰,兩道黑長的精緻眉毛半皺半顰,看起來似乎有點兒委屈,北堂尊越極愛他這個樣子,乾脆將他按緊,一面身體貼著身體摩挲,一面忍不住低頭在情人身上用力親吻,吮著北堂戎渡的脖頸和鎖骨,留下一個個曖昧的紅印,同時右手順着兒子的身體線條一路撫摩,隔着褻衣揉那胸前的紅珠,北堂戎渡被摸得腿有點兒發軟,這個男人的技巧實在太好,委實讓他吃不住勁,甚至還用手一路滑下去,摸到了股溝處。北堂戎渡的身體抖了抖,遂抓住對方的一縷頭髮,道:「你……」剛說了一個字,北堂尊越卻忽然捏住了他胯間的那物事,把他的話全都給憋了回去,北堂戎渡頓時低哼一聲,卻聽見男人在他耳邊輕笑道:「……乖乖的,嗯?」

北堂戎渡聞言,只好放鬆了身體,反正事到如今,多說也沒用,北堂戎渡乾脆眼一閉,隨男人折騰去,但等了片刻,倒沒有發生什麼,反而被放開了,北堂戎渡重新張了雙目,卻看見北堂尊越跨坐在他身上,正抬手緩緩解著自己的衣扣,北堂尊越的美是張狂凌厲的,一語一笑都是毒藥,令人不敢逼視,即便連親熱的時候也不例外,此刻這人一邊慢條斯理地脫衣,一邊看着北堂戎渡,那目光移到哪裏,北堂戎渡就覺得自己哪裏好象被燒着了一樣,讓他心跳得厲害,自從對北堂尊越生出情意,他不敢再說自己有定力,如同被蠱惑了也似,明明心裏像被針扎一般,可又彷彿上了癮,無法停止愛意……此時北堂尊越將最後一個扣子解開,半幅衣衫頓時滑落下來,似笑非笑地盯着北堂戎渡,一面把裏衣也脫下,露出精壯的上身,北堂戎渡正發着呆,忽然北堂尊越捉住他,身體向前,從長褲中掏出那東西,嘴角噙着絲毫不掩情`色的笑意,北堂戎渡猛一見到眼前的物事,頓時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臉一下便漲紅了,他一向最不喜歡這樣,也沒替北堂尊越弄過幾次,因此手肘支地,就想往後退:「不行……我不……」北堂尊越不懷好意地嗤嗤笑着,一手撫着他的臉蛋,道:「怎麼不行,乖孩子,來。」

北堂戎渡不得已,只得順從,張口讓對方長驅直入,北堂尊越緊緊扶着他的後頸,微微喘息著挺`動,北堂戎渡的聲音全被悶在喉嚨里,末了,直到腮幫都酸麻了,北堂尊越也沒有泄出來,但男人眼見北堂戎渡很不舒服的模樣,到底還是不大捨得,便退了出來,北堂戎渡鬆了一口氣,滿臉緋紅,如同抹了胭脂,氣喘吁吁地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涎水,北堂尊越見狀一笑,欲`火越發上涌,動手剝了北堂戎渡的褲子,手指探進股縫,摸到後面,輕揉那入口,北堂戎渡一顫,情不自禁地僵住了腰,卻聽北堂尊越輕聲笑道:「今日出門在外,干那事兒不太方便,所以暫且先饒你一遭……」說着,掰開北堂戎渡肌光瑩潤的兩條腿,置身其中,將硬漲的□抵在洞口處,北堂戎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突然啊地一聲,繃緊了腰,一股極為古怪的感覺從下`身傳來,一直涌到頭皮上,北堂戎渡打了個哆嗦,如同被誰點了穴道一樣,身子僵硬得幾乎沒法動彈,北堂尊越按住他,胯部緩緩移動,全心感受着那褶皺處的柔軟和緊張的蠕動,他知道那裏面舒服得讓人發狂,只可惜今天並不合適做全了,於是只在周圍不住地磨蹭,起初還算溫柔輕緩,但漸漸就開始狂亂起來,時緩時急,時快時慢,由於北堂尊越並沒有進去,所以並不痛苦,但那種詭異的感覺卻還是讓人很不能自控,北堂戎渡一開始還能忍住,可後來隨着男人的動作一下一下摩擦得愈狠愈快,北堂戎渡頭皮發麻,漸漸鼻息急促,最後忍不住從喉嚨里點點流瀉出深重的喘息,那聲音在北堂尊越耳邊響着,簡直就是一種強力的催`情葯,聽得人骨酥筋軟,幾欲發狂,北堂尊越索性低頭攫住兒子的嘴唇狠親,腰部動得愈急,一邊故意說些淫言盪語,北堂戎渡臉色通紅,喘息道:「你……怎麼還沒好……」北堂尊越攬緊了他,用力磨蹭著那秘處,低低地笑道:「你迎合朕一點,才是正經……」

北堂尊越說着,忽然重重咬了一下北堂戎渡的胸口,滿意地聽到一聲驚吟,嗓音帶了點兒半沙啞的性質,聽得人更是血脈賁張,他大力摟着兒子,近乎粗暴地揉搓享受着這具身體,一邊動作一邊啃咬兒子的胸膛,耳垂,脖子,嘴唇,北堂戎渡在這劇烈的顛簸中猶如一葉小舟,只能緊緊攀住北堂尊越,良久,北堂尊越才終於發泄出來,一股熱流噴濺在北堂戎渡的股間,雪白的臀部被弄得濕答答地黏膩一片,這時北堂尊越方低下頭,開始和風細雨地親吻。

北堂戎渡微微喘息著,鬆了一口氣,雙唇張開,略微探出粉色的舌頭,任男人半拖出舌尖吮住,不斷咂吸,但整個人剛有些放鬆下來時,卻又一抖,攏起了眉頭,原來北堂尊越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他腰間的金鎖,將那護具取了下來,正用手伸到他腿間,上下撫摩著,北堂戎渡悶聲呻吟了一下,雙手用力揉搓著父親寬厚的胸膛,北堂尊越笑聲低暗,伏身向下,卻是含住了那東西,嫻熟地開始擺弄,北堂戎渡腦子裏轟地一下,再也把持不住,只覺得銷`魂徹骨,雙腿都已經發軟,喉結滾動幾下,仰著頭,卻沒憋出一絲聲音來,北堂尊越狹長的鳳目中邪氣隱現,口唇不住地動作,簡直要將對方的靈魂也一點一點地給全部吸出來,循序漸進地把北堂戎渡送上雲端,待北堂戎渡受不住在他嘴裏泄過身之後,這才伸舌一舔嘴角的白液,將兒子摟在懷裏親吻,北堂戎渡目光略顯迷離,眼角紅暈淡淡,但他畢竟是熟經風月的人,因此很快就漸漸回過神來,卻見得自己與北堂尊越都赤`裸在此,外面陽光燦爛,水波蕩漾之聲陣陣,一時間不免有些失笑,北堂尊越攬他在懷中,好生愛撫,見北堂戎渡肌膚緋紅,津汗微微,風情實是絕妙,有心再恣意撩撥他一回,但看看時辰,已經是中午了,便也暫時把心思按捺下去,取了濕毛巾將兩人身上擦拭乾凈,又穿好衣物,這才喚人送午膳進來。

十餘名宮人魚貫而入,一一擺上膳食,然後侍立在一旁,北堂戎渡洗過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樣式雖不甚多,不過十來道,卻做得分外精緻,大部分都是他喜歡吃的,此時北堂尊越給他盛了一碗湯,推到面前,吩咐道:「……快點吃飯,多用一些。」北堂戎渡看了看那盛得滿滿一碗的熱湯,皺眉道:「給我盛這麼多幹什麼。」北堂尊越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頭:「你現在不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么,朕在這麼大的時候,吃的東西快比你多一倍,哪像你,還挑食。」

北堂戎渡聽了,不免撫額嘟囔道:「什麼長身子的時候,我都馬上快十九了,還能長多少……」話雖這麼說,倒也還是乖乖地拿起了筷子,吃了一些離自己近的菜,北堂尊越見他不過是略動了幾筷,便道:「……怎麼,明明都是你愛吃的,莫非又不合你胃口了?朕看還是餓你兩頓,你就老實了。」北堂戎渡皺着眉心,看那神情,分明是不願再吃了,只道:「剛才不是吃了不少零食了么,現在沒覺得餓。」北堂尊越看着他秀尖的下頷,不滿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身上有幾兩肉,比以前少了多少斤兩!」口中雖然呵斥,一面卻自己動手盛了粥,又配了菜,喂北堂戎渡吃飯,北堂戎渡沒法,只得吃了,一時兩人用罷午膳,北堂尊越慢慢喝着茶,目光卻只跟着站在窗邊的北堂戎渡,一旁宮人手腳麻利地收拾了一番,便退出去,掩上了門。

北堂戎渡正趴在窗前,看外面往來的船隻,窗外日色燦爛,碎金似的陽光在他的發上流淌出塗金一般的光澤,與那白皙精緻的面龐相映,更如同畫卷一般動人,偶爾水上有濕潤的風吹過,將身上黑紅的輕袍吹得微微飄動,綉了雲紋的袖邊時不時地拂在手臂上,露出肌膚間的些許淤痕,北堂戎渡見狀,攏一攏衣袖,等到再朝外望出去時,可以看見遠處青翠的群山,當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北堂戎渡正微微出神之際,不防身後一雙手卻忽然抱住了他,北堂尊越徐徐撥弄着他的鬢髮,低聲笑道:「……在看什麼呢。」北堂戎渡『嗯』地一聲轉過臉來,口中道:「什麼?」一回頭,卻被兩片薄唇輕輕巧巧地堵住了嘴,北堂尊越胳膊一用力,就著這個接吻的姿勢將北堂戎渡抱起,走到不遠處的一張貴妃榻前,這才把北堂戎渡鬆開,給他脫了鞋,北堂戎渡一翻身,將面孔埋進柔軟的枕頭裏,做出要睡覺的樣子,北堂尊越見了嗤嗤一笑,握著年輕情人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扳了過來,道:「……誰教你的,剛吃過飯就睡覺?」

北堂戎渡雙眸半闔,悶悶道:「我累了……」北堂尊越在他耳邊調笑道:「朕才跟你親近了一回,怎麼就累了,胡說。」右手伸進他衣襟里,輕佻地捏那紅珠把玩,又含住了情人的耳垂吸吮,北堂戎渡的喉結顫了顫,不知道究竟應該迎合還是推拒,只微帶了些猶豫之意道:「你別弄了……」,北堂尊越哪裏管這些,舉動也還溫柔,將他按在身下,嘴裏卻淫言靡語地大肆挑逗,北堂戎渡很快就被勾起了情`欲,淺淺啃咬着男人的肩窩,還不忘抱怨道:「你一向對這種事,倒是樂此不疲……」北堂尊越將□在北堂戎渡合攏的腿縫之間大力摩擦,喘息著低笑:「……跟有情之人,做快活之事,有什麼不好?人生百年,朕怎麼捨得白白度過……」——

在第一縷月光自窗外灑到身上之時,北堂戎渡就悠悠醒了過來,彼時周圍無人,一片黑暗。

就在剛才,又夢見過前世的事情了,很多都已經快要模糊起來,但那種單純的生活給人的印象卻還是很鮮明,不過眼下這樣掌握大權翻雲覆雨,對無數生靈生殺予奪地感覺,也是那個時候所不能相提並論的,上輩子病竭而終,那麼這一世,自當縱情快意,才不負人生百年。

不需要檢查,北堂戎渡就發現衣服已經穿得整整齊齊,出過汗的身體也應該是被人擦拭過了,感覺十分乾爽潔凈,北堂戎渡起身穿鞋,下了,一直走到甲板上,此時月色依依,星子撒了滿穹,周遭的水面上蕩漾著輕柔的波光,四下燈火點點,置身於此等意境之中,只覺得自己不過是天地間一微塵而已,不遠處,北堂尊越獨自一人坐在桌前,伴着月色悠然飲酒,雖然北堂戎渡的位置是在他身後,看不到正面,但月光如銀,照在男人身上,卻有一種出塵的奇異之感,就彷彿獨行於世,安然同塵一般,很是平和自在,北堂戎渡見了,不知道為什麼,洒然一笑,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感受,實是難以描述,便在這時,北堂尊越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北堂戎渡,嘴角勾出一抹漫不經意的笑意,閑閑道:「……醒了?過來,陪朕喝兩杯。」

夜色無限沉醉,滿天的星光格外璀璨炫目,讓人的心思亦且沉靜了下去,北堂戎渡依言上前,踏着滿地的銀色月華徐徐走了過去,在男人對面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指執著玉杯,眼神清亮如水,凝視着北堂尊越,片刻之後,忽然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笑靨耀耀,道:「聽人說月下觀美,霧裏看花,才最是動人,現在看起來,倒果然不假。」北堂尊越失笑,飲下半杯酒:「這就是你心裏想的東西?……那你知不知道,朕眼下,又在想些什麼?」北堂戎渡給自己斟上酒,微笑道:「願聞其詳。」北堂尊越挑眉看他,哂道:「那你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北堂戎渡以手支頰,閑閑道:「……那麼,還是先聽假話罷。」北堂尊越眼裏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假話?那就是……朕,此時想與你一同把酒淺酌,相伴賞月。」北堂戎渡聽了,愣了愣道:「這不是很正常么……那,你的真心話又是什麼?」北堂尊越哈哈大笑,一手抓住了北堂戎渡擱在桌上的柔軟左掌,揉捏著那肌膚細嫩的掌心:「若是真話,那就是朕現在想抱你在懷,以天為帳,以地為床,就在這甲板上席天幕地的干那事兒,享受室外**之樂。」

月光如水,直落於身上,北堂戎渡聽了,頓時一怔,終於無法再保持心不在焉的神色,哭笑不得地道:「你……可真夠直白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露出一絲微惱之態:「滿腦子只想那調調兒,好象天經地義似的,你也不怕虧淘了身子。」北堂尊越捏着他的一隻手把玩,眼中閃過幾分柔情,口內卻毫不在意地道:「……朕想到什麼,就自然說出來,朕一天不見你,就覺得少了些什麼,等到見了你的面,就想與你親熱,莫非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不成?心之所想,談笑無忌,一切無非隨朕的心念而已。」北堂戎渡眼中凝波,當下舉杯一笑,飲盡杯中殘酒,一股輕緩又沉重的感覺汩汩流進心中,眼神已轉為平淡,他知道,就算此時自己將氣氛營造得如同水面一般平靜安詳,但殊不知,水下卻是暗流涌動……北堂戎渡抬頭望向天空,此時明月柔和如鏡,灑下銀輝,四周月光如水,微波蕩漾,兩人相對而坐,有月下對酌之樂。

縱然前路未知,我卻自當獨行……北堂戎渡頓了頓,然後看着北堂尊越,笑道:「說得也是。」——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初,這一年的冬天來得早了些,時常寒風陣陣,不少百姓外出穿着棉襖,也仍然會覺得有些冷。這一日天還沒有亮,青宮中的大多數人卻都已經起身,北堂戎渡睡意朦朧間,隱隱聽見外面好象有什麼聲響,便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道:「外頭是怎麼了……」值夜的一個太監正往水壺裏添熱水,聞言忙道:「回王爺的話,昨夜下了雪,外面現在正派人打掃呢。」北堂戎渡聽了,睡意消了幾分,從被窩裏坐起,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吩咐道:「……叫人進來伺候,本王也該起來了。」說着,伸手一撩帳子,果真就見窗外飄揚著雪片,漫天飛舞灑落,此時翠屏帶着一群宮人端著洗漱之物進來,未幾,北堂戎渡更衣梳洗既罷,用過早膳,便命人去三個側妃的宮中傳話,讓諸人在巳時之後,一起前往瓊華宮一聚。

北堂戎渡處理了一番公務后,天漸漸大亮,雪卻依舊還在下,冬雪靜靜飄灑著,洗去塵土,覆蓋了整個皇城,將近鵝掌大小的雪片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落在地上的時候,幾乎可以聽到細微的聲響,一時北堂戎渡自去靜室練功,待看看時辰差不多了,才沐浴換衣,等收拾妥當,貼身伺候的內侍便吩咐下去,命人傳來乘輿,北堂戎渡坐上后,就向著瓊華宮方向行去。

外面雪花飄飄,天有些陰沉,雪花越落越多,怕是一時半刻不會停下,天地間一片銀白,潔凈無比,連空氣都令人神清氣爽,一路行去,到處都能見到忙碌著的宮娥和太監,正奮力清掃著路徑上的積雪,不時還有人滑腳摔上一個跟頭,頓時惹出一片鬨笑之聲,未幾,乘輿停下,北堂戎渡走了下來,雙腳踩在潔白的雪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看雪花片片而落,只覺得精神飽足,遂舉步徑直進了瓊華宮,此時各宮諸人皆至,見了他進來,都紛紛上前見禮。

北堂戎渡含笑讓眾人坐下,北堂佳期與北堂潤攸也在,見父親來了,便親親熱熱地圍了過來,北堂戎渡一手牽着一個,坐下來拿點心給一雙兒女吃,一面與沈韓煙等人閑話家常,他平日裏除了政務之外,時常要去宮中陪着北堂尊越,在家人身上花費的時間並不多,此時自是要稍微彌補些許,好在沈韓煙處理起宮務來,頗有手段,因此這些年來青宮中雖是人口雜多,瑣事不少,但內外依舊半點兒也不亂,事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讓北堂戎渡省心不少。

瓊華宮內燒着地龍,一室溫暖,北堂戎渡見一旁謝妃裹着青藍二色的外衣,髮髻簡約,肚腹高高隆起,正微笑着聽人說話,便道:「本王記得,臨盆的日子似乎就在這個月了。」謝妃粉面一紅,下意識地撫摩著肚子,輕聲道:「……王爺記得正是呢,就在這些天了。」旁邊捧着手爐的牧傾萍看着謝妃渾圓的腹部,面上閃過一絲羨慕之色,沈韓煙不經意間捕捉到了她的這個神情,端茶的手微微一頓,既而轉首對北堂戎渡道:「北堂,近日你的咳嗽又犯了,總要多注意些才是。」北堂戎渡淡淡道:「都是老毛病了,也沒什麼。」一面說,一面從荷包內摸出一塊梨膏糖送入口中,正在這時,只聽帘子一響,一個內侍已自外面閃進來,語氣略帶急切地道:「稟王爺,皇上的轎子已在東門了。」北堂戎渡一怔,站起身來,道:「稍微準備一下,本王這就過去。」說罷,對沈韓煙諸人囑咐幾句,便出了瓊華宮,坐上軟輿,往東門方向迎去。

果然,走到半路,就見一行人正往這邊過來,當先抬着一頂厚呢軟轎,北堂戎渡停輿迎了上去,剛要見禮,就聽轎中有人道:「……天寒地凍的,你出來做什麼?來,進來。」北堂戎渡聽了,便走到轎前,猶豫了一下,掀簾進到了轎中,待厚厚的轎簾一放下,一雙手就已將他抱了個滿懷,男人低沉的聲音帶着笑意,在耳邊響起:「冷不冷?」北堂戎渡被他抱在腿上,也不掙扎,只道:「我穿的很多的,哪裏會冷。」說話間,轎子已被重新抬起,繼續穩穩前行。

轎中生著銅爐,溫暖如春,北堂戎渡眯着眼睛,說道:「……正下着雪呢,你還跑過來做什麼。」北堂尊越抱他在懷,笑道:「就是因為下雪,朕才過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朕跟你一起賞雪還不好?」北堂戎渡覺得北堂尊越的懷裏很暖和,便靠了靠,微微一笑,道:「既然來了,中午給你弄火鍋,吃不吃?」北堂尊越咬了一下情人的耳朵,輕笑道:「……怎麼不吃。」

兩人隨意說着話,不知怎麼就說到了北堂戎渡的生日上,北堂尊越心滿意足地抱着兒子熱乎乎的身子,說道:「過年之前你就要十九了,朕今年會送你一件禮物,你猜,是什麼?」北堂戎渡不在意地把玩著男人衣領上的絨毛,道:「我哪裏知道……是什麼好玩的東西么?」北堂尊越低低笑了起來,道:「朕給你的禮物,又豈是尋常的東西。」說着,將一隻錦盒放在了北堂戎渡懷裏。

北堂戎渡看了北堂尊越一眼,然後有些好奇地打開了盒子,只見裏面用黃絹托著一枚龜鈕金印,北堂戎渡的心臟微微一跳,彷彿猜到了什麼,將金印慢慢翻了過來,底部,赫然刻有『潛龍在淵』四個纂字——

東宮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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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雲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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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 出乎意料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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