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8

8.

家裏添置了一部電話孩子們都美壞了，王秋實由於為人正直工作努力酒量高深得到領導了的肯定，配了松花江一輛，漢顯的bp機一部，還有個摩托羅拉的大哥大，肩膀上的領花多了個杠，但李玉玲並不感到快樂，她的男人有點飄飄然經常忙的不著家，兩個人的話也少多了，王秋實經常說有得必有失工作最重要！儘管每天回來都是醉醺醺的滿身茅台二鍋頭可以作為酒廠的代言人移動的廣告牌著名的品酒師。

大頭作文測驗不及格上了半天課就被卞老師轟回了家，王秋實的bp機拉在了家中滴滴滴的不停吵著，儘管王秋實從來不讓大頭動這個高級玩意兒，但沒有人大頭還是拿了起來並從抽屜中翻出說明書，那上面深奧的詞眼很多他還是琢磨了個大概，他看到機子裏面好多的留言：

請回電話有急事4301女士；

星期六下午和賈頭去釣魚別忘記時間；

駕校劉平的車本在你那回電話；

明天晚上我去我媽那，別忘記給孩子們做飯，別回來那麼晚！

乾爹你在哪兒回4301女士；

明天晚上京城自助見或回呼4301女士；

大頭感覺有點奇怪但沒有多想就把bp機扔在了一邊，他覺得4301這個名字很難聽。

第二天李玉玲回娘家，王秋實憂鬱了半天還是在大頭的請求下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去吃客飯，坐在王秋實的新車上，大頭和王美靜都高興壞了，他們覺得世界都在他們的腳下，塵土飛揚路邊那些騎車走路的人都顯得那麼不快樂，前面的路口出了事堵的厲害，王秋實將一個開關打開，警車的聲音呼嘯著路人都在躲閃他們很快穿越了那裏，王秋實一臉的坦蕩把車開的很快。

「爸，有這個可以開快車嗎？」

「廢話，公事！這個哪能隨便開！你爸是有公事！」

「爸，咱們不是去吃飯嗎？這都算公事？」王美靜望着窗外。

「那也是公事！你這孩子去不去啊？留着力氣吃飯吧！爸老去那，你們倆肯定喜歡，都是外國人才去的地兒！多吃牛排長大個兒！多喝牛奶對身體好！你看人家外國人，都長那麼大個兒！大頭你更得多吃了！瞧你媽天天給你吃的那破玩意兒！臉色那麼黃！」

「爸，那您原來怎麼不帶我們去啊！我媽出差的時候你不也不會做飯嗎！您就會做麵條，還都泡糟了！我們都吃膩了見着麵條就噁心！」

「你爸工作忙啊！爸是談公事，哪能老帶着你們倆，而且你媽老管的那麼嚴！怎麼帶你們去！你媽現在也不愛打扮，出去了還不夠給你爸丟臉！」

「我媽捨不得買化妝品啊！我媽都把錢給我們買好吃的了！爸！我一會兒能給我媽帶點回來嗎？」

「人家那不讓帶走！你媽就愛啃窩頭啃大餅，吃不慣那玩意兒！」

「可是上次您給我們帶的啃的雞媽也說不愛吃，可是後來我看見她把雞骨頭啃的特乾淨！姥姥說了她好半天！」

「說她什麼？」

「姥姥說她啃的那麼乾淨家裏的狗都沒的吃了！姥姥還說您呢！」

「說我什麼？」

「姥姥說您不顧家！」

「聽你姥姥的！你姥姥天天不上班懂什麼，你爸爸那個是工作，你們想想，沒有工作爸爸哪來的汽車？哪來的電話？姥姥還說什麼？」

「姥姥沒說什麼，媽媽不讓說！」

「哦，一會兒回去爸給你媽買點豬蹄子啃！你媽愛吃那個！」

車開了了京城大廈，那個大廈很高，大頭望着那進進出出的小車感到興奮極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高的高樓。

三口人在服務員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個地下餐廳，裏面的人都顯得很隨意，他們貪婪的端著大盤子到處晃悠來晃悠去，盤子上面堆著各種點心水果山珍海味。

「爸，是吃外國菜嗎？」

「這個叫自助餐！」王秋實望了望周圍，他好象在等待什麼人。

遠處一大幫人吵嚷着過來，大頭看到其中有一個特別好看的阿姨，她穿着瘦腿的牛仔褲，頭髮上別着個大墨鏡，就象電視里港台連續劇的演員。

「呦，王頭兒啊，您來了！對不起啊！呵呵，對不起啊我們晚了！等半天了吧！這是咱兒子吧？長這麼大了！過來過來，嘿這孩子，還不好意思！叫叔叔」一個大胖子晃悠着大啤酒肚走了過來，王大頭覺得他就象懷了孕的男人，他的肚子比王秋實還大，滿臉的絡腮鬍子又大又紅的酒糟鼻，走起路來就象喝多了酒嘴裏散發着魚腥味兒，大頭差點吐了出來他屏住呼吸。

「對對，大頭，快叫賈叔叔！快點兒！」

「賈叔叔好」大頭說話的樣子很奇怪。

「好，好，這是咱閨女兒吧！都長這麼大了！呵呵，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啊！小時候叔叔還帶你看過病呢！這孩子，真是漂亮多了！跟你媽年輕時候似的！不！是比你媽還漂亮！真是一浪高過一浪啊！呵呵！是不是？」

「賈叔叔好」王美靜看到賈叔叔旁邊那個好看的阿姨挽著爸爸的手低着頭不知道說着什麼滿臉的詭異，王秋實則笑得滿面紅光。

「來來，過來過來，這麼長時間沒見了！賈叔也給你們點見面禮，賈叔叔掏出錢包從裏面拽出幾張一百元的人民幣塞在兩個孩子手裏。

「叔叔！我媽不讓我們要外人的錢！」大頭說。

賈叔叔晃悠晃悠腦袋大聲說道：「什麼外人啊，都是自己家孩子，是不？從小就看着你們長大的！甭跟你媽說！你說是不是，老王？回頭我跟你媽說去！」賈叔叔沖王秋實甩了個眼色，他的嗓門很大惟恐別人聽不到似的。

「對！對對，賈叔叔是你們乾爹啊，乾爹的錢哪能不要啊！快把錢收起來！回去我跟你媽說去！」王秋實又拉過那個年輕的阿姨：「來來，叫錢阿姨！」

「錢阿姨！」

「好，好！這倆孩子真乖了啦！老聽你爸爸念叨你們了啦！這閨女大了就是漂亮了啦，沒小時侯皮膚那麼黑了，白多了這個也高了啦！這大頭就是人家..」阿姨說話的聲音顯得很刻薄，她的聲音尖尖的說話都跟電視里很想像，她周圍的空氣中佈滿了香氣就好象自己是個蝴蝶，她的臉上撲滿了白粉近看就象殭屍。

「哎，哎！孩子在這兒呢亂說什麼？瞧瞧你這嘴一點把門的都沒有！」賈叔叔扯了扯錢阿姨。

「走走走，不說了趕緊吃飯去！」王秋實瞪了瞪錢阿姨努了努嘴，一幫人擁了進去。

自助餐廳里有很多大人，大頭學着他們端菜，可是他覺得好累，旁邊的叔叔阿姨將每個大盤子都盛的滿滿的，就好象他們的胃能塞的下整個地球，服務員們忙碌個不停。

餐廳中間擺着個巧克力和奶油做成的小房子，大頭和美靜都看傻了，那個屋子裏面有很多餅乾和各種顏色的巧克力，上面撒著白色的奶油渣滓和小點心，大頭將手伸了過去，他拉了拉那個屋子的門，很堅實，他又使了使勁，還是紋絲不動。

「姐，怎麼拿不下來？」

「不知道啊！，要不咱們拿那些盤子裏的吧！」姐姐慢慢走開，還時不時的回過頭去，她透過那些攢動的人頭看到錢阿姨在喂爸爸。

大頭又使了使勁兒，還是不動，他提了提褲子，雙手拉住那個小屋子的巧克力門大吼了一聲：「啊！~」

嘩啦，整個餐廳一下子安靜極了，中間的巧克力房子塌了下來，將大頭扣在底下，大頭滿臉滿身的奶油，他舔了舔臉上的嘴唇望着那些驚恐的洋人。

「沒事沒事兒！」王秋實跑了過來，不一會餐廳經理走了來並笑呵呵的賠著不是，王美靜看到那個經理轉過頭見對那些服務員大吼著象狗一樣完全變了個人。

姐姐和一個滿臉麻子的服務員帶着大頭去洗臉，麻子臉說：「小朋友你可真行！我們那個花了好多錢做的！」

「哦，對不起，阿姨！我錯了！」

「沒錯沒錯！就是我們倒霉了！這個月又要扣獎金了！」

「為什麼啊阿姨？」

「你想啊，我們經理肯定要說我們沒有照顧好客人啊！我們經理…哎…損著呢！你們大了上了班就明白了！」

「阿姨！那讓我們家長賠不就行了？」王美靜說。

「賠？那哪能讓你們賠錢啊！都是我們請來的客人，別說砸了這個，就是把桌子砸了我們也不能讓你們賠啊！」

「為什麼啊？」

「呵呵，你們還小不懂的！上次我們一小妹撒了一碗湯在你媽媽身上，當時就讓我們經理給開除了！你媽媽說那衣服是香港買回來的！值好多錢！」

「我媽媽？您認識我媽媽？我媽沒去過香港啊！」大頭眨巴著雙眼，他的頭髮上油膩油膩的。

「是啊，那個穿着警服的，是不是你爸啊？」

「恩」

「那不得了，旁邊那個特漂亮的阿姨不就是你媽媽嗎！每次來都跟你爸在一起，你們爸爸媽媽可真好啊！你媽媽真年輕！」

「啊，那個，那個不是我媽啊！」

「不是你媽？」

「恩，不是！」

麻子臉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了一句：「可別說阿姨跟你們說過的話啊！要不阿姨就要被開除了！」

「為什麼啊阿姨？」

「沒什麼！千萬別說啊！一會兒走的時候阿姨給你們好吃的！聽話啊！」

「…….」王美靜和大頭默默的點了點頭。

坐在回家的車上，大頭和美靜都顯得很不開心，只有王秋實一路哼唱着小曲，他路過熟食店倒是沒忘記買回了好幾個大豬蹄兒，車上濃濃的香水味道和酒精味，豬蹄味混合在一起令人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