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9

二 9

9.

王秋實這天興緻很好,他大發慈悲帶着兩個孩子出去釣魚,大頭和美靜都有點受寵若驚,自從搬了家老爸就已經很久沒帶他們一起玩了,儘管他不是首長。

離家不遠處是團結湖,那個湖的周圍被一些高矮不齊的民房所圍繞,湖裏經常漂浮着死貓死狗死耗子,四周不見清朗的潺潺流水取而代之的是那污泱泱黑臭的陰溝水,但是那湖很寬廣彷彿有一種母性的懷抱,儘管污染的厲害但還是有取之不盡的魚蝦伺候着終日在湖邊釣魚玩樂的人們的胃口,湖的四周總是可見那些四處玩樂的形形色色的人。

「爸!我能用你的釣魚桿兒嗎?」

「這能行啊,你不會用!爸給你們做好了!咱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啊~!」王秋實掏出幾根細細的竹坯子,他利索的將小拇指粗細的麻繩纏繞在上面,麻繩的另一頭用掰好的鐵絲綁好,上面再穿個細小的鈎子,他將人造魚稈遞給大頭:「去吧!玩去吧!咱們比賽!」說着打開自己的全套傢伙—漂亮堅實的魚桿、用二鍋頭兌好攙著香味的麩料,閃閃發亮的魚鈎以及馬扎、五彩斑斕的漂子,抄子….。

「怎麼個比法啊?爸?這樣太不公平了!您有那麼高級的用具!」王美靜望着爸爸那滿地的傢伙。

「怎麼比?我想想啊….這樣吧!咱們就看誰釣上來的魚多,我輸給你們了放假我帶你們去北戴河玩去!」

「那我們輸了呢?」

「那就不去了啊!這個還用說!那爸爸就跟別的人去!媽媽問的時候你們得幫爸爸說話!你們得說是自己不願意去的!好不好?」

「爸!您跟誰去啊?」

「跟爸同事去,那誰叫你們輸了!這樣公平不公平?放假你媽管的肯定嚴!不讓你們去玩兒!這可是個好機會!」

「爸!那還是不公平,您想想,您用那麼好的用具!」

「恩….你們小,這樣吧,爸釣上來十條,只算一條!你們要是釣上來幾條,爸不明顯的就輸了嗎?是不是?」

「爸….這個….我們不會啊!河裏漂著的死魚算不?」大頭望到河裏有翻著肚皮的死魚來回漂泊。

「這哪行啊!當然不算!咱們是正式比賽!好不好?這樣!你們要是贏了!爸晚上還帶你們吃外國菜去!」

「爸!那我們贏了,帶着我媽也去!好不好?」

「好!行!」王秋實自鳴得意極了。

「爸!要是您輸的特別多,怎麼辦?」

「特別多?能怎麼多?」

「爸!比如我們釣上來十條,那您就得釣上來一百條,那您就輸的太多了!」王美靜說。

「那你說怎麼辦吧!嘿嘿!還跟我講上條件了!你說吧!什麼都行!」

「爸!要是您輸了,以後晚上您就得跟媽媽一被窩睡覺!不許耍賴的!」王美靜說。

「這…這個…行吧!好!可說好了,你們輸了的話,去北戴河玩可不能去!還得說是你們自己個想的!要在家學習!好不好?」

「好!好!」大頭轉身拿着魚桿直奔向湖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秋實今天的手氣好極了,他的魚網裏塞著十好幾條魚,個個活蹦亂跳。

「姐!您怎麼知道爸媽不一被窩睡覺?」

「廢話!前兩天媽媽都哭了,跟爸吵架,你都不知道!爸爸說不喜歡和媽媽一被子睡覺!爸爸說工作太累睡覺要安靜,我有時候晚上起夜上廁所,還能看見他在客廳里睡呢!媽媽都不愛理他」

「媽不是說就喜歡和爸抱着睡覺嗎?」

「那是原來!爸現在工作忙了!就不喜歡了!」

「是不是因為爸有手機了?」

「跟手機有什麼關係?」

「爸前幾天在廁所里對着手機親嘴!爸得病了!」

「什麼?胡說八道!」

「真的!我看見了!爸還對手機說小寶貝!」

「別亂想了!你好好釣!爸都釣好多了!咱們一條也沒有!」

「姐!咱們鈎子上的螞蚱都讓魚吃了!它們怎麼不上鈎啊?」

「誰知道!看着你的魚桿!都快掉下去了!」

「姐!螞蚱都淹死了,是不是就不香了?我們生物老師說動物死了身體里就會產生毒素!那些魚是不是都愛吃活的?」

「不是!看你魚鈎!姐剛才就差一點點就釣上來了!都碰著了!」

「姐!魚都在爸那兒游!你看那些氣泡泡!」

「恩,咱們也撒點吃的往水裏!爸撒的香味把魚都帶走了!」

嘩啦,王秋實又釣上了一條大魚,那是條金色的鯉魚,身上的鱗片在餘輝下散發着美妙的顏色,王秋實得意的緊緊握在手裏,他望着那鯉魚瞪的大大的雙眼,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他忽然想起那個4301,她的長長的散發着香味兒的頭髮,她的精緻的眉角,她那協調的身材和幽默的話語,王秋實又想到自己家中的老婆,她的身形早已有些愚鈍,步滿老繭的雙手早已失去了年少時的細膩和柔滑,她似乎整日有發不完的脾氣,就象更年期來了似的,她的話語之間總是充滿着火藥和鄙夷,自己一個堂堂的漢子,卻要每天面對着那沒有變化的只會操持家務的雕象….王秋實越想越來氣,他又想起和那個4301那激情的一宿,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年輕的力量,感受到自己的活力和曾經的輝煌,感受到新鮮如泉水般的澆灌,他望着那條鯉魚,輕輕的送開手,鯉魚一個抽身就跳了下去消失在廣闊的湖水中。

「上了,姐!上鈎了!」一個聲音把他拉了回來,他轉頭望去,大頭正在拚命的拽著人造魚桿,就好象抓住了一頭鯨魚,王秋實默默的望着那可愛的兒女,他很為難,他知道自己的**這樣蔓延下去會毀掉一個幸福可愛的家庭,但是他有些無法自拔。

「快拉住快拉住!別讓它跑了!」王美靜扔下手中的稈子,就好象看到了北戴河的日出兩眼放着光,她死命的拉着大頭向後退,大頭的褲帶都蹦開了。

「姐!姐!是條特大的魚!我拉不上來了!太大了!你去把爸的抄子拿過來!」大頭小臉瞥的通紅,他的大大的腦袋就象充了氣的氣球一樣。

「啊?恩!恩!」王美靜跑了過來撿起抄子就跑。

「別跑了!丫頭!掛着東西了吧!不是魚!水草!別掉下去你們!大頭不會游泳!」王秋實大聲喊了句。

「爸!您甭管!是魚!特大的魚!有好多兩!不!是好多斤!」

兩個孩子又拉又扯在那裏掙扎著,王秋實有些擔心於是向這邊走來,他搖了搖頭,好象自己無法面對這一對純潔的孩子。

水面四周慢慢有了一些波紋,大頭努着力氣眼睛瞪的圓圓的呼哧帶喘,他還想着吃奶油蛋糕。

「一,二!使勁!姐姐說

「一,二!蛋糕!」大頭說。

「一,二!使勁!」

「一,二!巧克力!」

「一,二!你就知道!你就…知道吃!」

「一,二!水果鮮…鮮奶蛋糕!」

嘩啦..嘩啦,湖面出現了一個竹筐的邊緣,王秋實也走到了跟前,他一手抓住那根麻繩子,他的大手嘞的通紅,他沒想到大頭的力氣能堅持這樣久。

嘩啦啦啦啦…一家三口竟然將這個大筐釣了上來,那根小繩子異常結實給足了大頭面子。

「爸!爸!你輸了!你輸了!」美靜興奮的叫嚷着,王秋實都看傻了眼。

「哦~!蛋糕!哦!巧克力!!」

「哦!北戴河!哦!!哦!」

「哦!媽媽也會高興拉!哈哈!哦!」

那哪是一個大筐!分明是一個魚蝦的老窩,裏面攙雜着水草和骯髒的淤泥,破膠袋,但是能看到白花花的小魚在裏面嘩啦嘩啦的亂蹦,透明的小蝦也夾雜其中,那些小魚都翻著白花花的肚皮,它們都沒有想到,自己就被這樣一個大頭的娃娃抓了上來。

太陽落山了,只有大頭和美靜喧鬧的叫喊聲回蕩在團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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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不是荷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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