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斬屍

儘管張湯聽鴻鈞講道時無比認真，資質又不差，但漫漫千年，原有的修道困惑有些被解決了，但不知又生成了多少新的困惑。鴻鈞不在眼前，張湯連提問的機會都沒有。而且張湯也嘗試過，想把自己一時無法理解的，不妨先強記下來，留待日後反覆思索。但隨即現這根本不可能。

鴻鈞是代天授道，話語中包含着其根本意志。當然聽懂便聽懂了，當時無法聽懂的，存有困惑，那還是好的，說明張湯記下了部分；千年中，不知有多少內容，張湯絲毫都沒有記下。

這也是張湯想拜師的理由。不是自己的老師，有機會參與這樣的聽講，已經是恩賜了，哪還能要求更多？

張湯仔細想道：拜師，自己還是需要的。自己不比鴻蒙級的存在，他們在混沌中便得到大道規則，又經過漫長時間的修鍊和研究，比起自己來強得不是一點半點。要是自己還獨自摸索，想鑽研出一條新路，那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不過拜師暫時沒機會。鴻鈞要十個元會，也就是一百二十萬年後才會開講，至於其他人，自己也無法找到。

「要是我也有造化玉蝶就好了，哪怕只是一塊極小的碎片。」張湯自言自語道，轉念又自嘲一笑，「有些貪心了，這是道念不穩的跡象。我何必現在就和未來的聖人相比？修道之路在我，長路漫漫，不疾不徐，終有一日，會得成大道。顧慮太多，平白弱了自己心志。」

「不過。」張湯取出裝有玄黃氣和功德的儲物袋，笑道，「我也不是沒有憑恃的。」

將兩個袋子都打開。玄黃氣還是靜靜的，沒有任何變化；開天功德卻通靈，有着模糊的意識，在袋中眨呀眨的，雖然之前被張湯保管起來，但其實二者都還算無主之物。

張湯天門中冒出大股黑氣，黑氣慢慢濃縮，隱約凝聚成人形，只是體積很小，有如未出生的嬰兒，下面也沒有腿腳，是長長的尾巴形狀。這是張湯的元神，此時還沒有完全凝鍊成形。

那元神看着紫金色的功德，圍繞着轉了一圈，突然一個俯衝，全部扎進了袋子之中，將功德氣擠壓得四溢開來。功德氣並未散去，而是迅按照張湯的心意鋪開，包住了張湯的整個元神，連尾巴也全部包裹，並逐漸向內滲透。

功德之氣，其實蘊含着大道的意志，包含着萬千巧妙。此時融入張湯的元神，非但沒有造成任何的危害，反使得張湯一陣舒暢，元神也有進一步凝聚的徵兆。

不過這不是張湯的目的。張湯的意志，早隨着元神融入功德氣中，並未去凝聚元神，而是在元神之內迅查找。元神雖然不大，但張湯要尋找之物，卻更加渺小如芥子，比起元神來，比大海中的一滴水還要小許多。

每一方寸之間，都仔細搜索。張湯有些緊張，額頭滲出了汗水，忽然，在元神的左手心處，功德氣現了要找之物。張湯大喜，隨之全部的功德氣迅集中過來，圍繞着那物，進行擠壓，並慢慢進行分離。

此物非是它物，乃是張湯的三屍種子。人體之內，有三個類似的種子，並稱為三屍。三屍對人的日常生活並無妨礙，但人類若要修天道，此三者卻會時常出來作祟，修為越高，三者也越活躍。

但凡生靈，體內都是如此。生靈要變強，掌控命運，天意卻要阻止。只有達到聖人，三屍才會消融於天地，不復為患。

禍兮福所倚，凡事都有兩面。三屍種子一旦脫離人體，不僅不再有害，反而能塑造出最完美的分身，比起張湯在人間曾用過的身外化身之法，好上許多。

此時張湯便是如此打算。在功德之氣的引導下，尋找到隱藏的三屍之一，並不很難，但要將三屍種子分離出元神，卻很麻煩。眼看着功德之氣被大量消耗，張湯心裏着急，忽然一聲大喊，「給我出！」功德氣猛地一震，隨即那種子被強行脫離，在功德氣的包裹之下，迅飛離元神，然後一頭扎進玄黃之氣中。

玄黃氣立即有了變化，如同有了生命。中間的紫金氣體不斷地涌動，這裏凸出一塊，那邊又凹下一塊，周圍的元氣也開始混亂。

張湯早就躺下，閉上眼睛，全神貫注於玄黃氣中。只見那玄黃氣和紫金氣扭動了一會，似乎開始適應，彼此交融起來，張湯的意志，也逐漸控制住了局面。

此時分身已經大事已定。玄黃紫金之氣，慢慢地有了形體，不再是朦朦一團。先是伸出兩個小包，之後逐漸變長，形成上肢，下邊也伸出雙腿，慢慢地上邊凸出皮球大一團，形成腦袋，不過面部光禿禿的。

之後變化就緩慢下來，四肢慢慢地變得圓潤，也有了手腳，以及手指、腳趾。張湯鬆了口氣，鴻鈞講的無上大道，並不藏私，只是每人追求不同，領悟的東西也不一樣，張湯早就對這三屍之法羨慕不已，故而最是留心。且斬三屍之法並不複雜，只是沒有蘊含大道的功德，幾乎根本不可能。

日復一日，張湯始終在地上不動，那玄黃紫金氣開始變化，先是紫金色逐漸淡去，慢慢的玄黃色也不再。腦袋上顯示出了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體表向內分化出皮毛肌肉骨骼，身體內出現了五臟六腑，心臟也出現，並開始跳動起來。

分身最終完成，已經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了。此時再也看不出玄黃的顏色，玄黃，本就是世間根本之氣之一。而紫金功德氣，差不多消耗殆盡，僅剩的一絲，也被分身掩藏在了體內，外面絲毫不見。

外面看起來，分身就是地道的人類，只是更為高大，身高足有三米。這是玄黃氣的總量決定的，要想再小些，目前的張湯還做不到。

看着分身，張湯很是滿意，笑道，「以後，你就叫玄黃道人，而我，還是牛魔王張湯。」分身也笑，「你即是我，我即是你。道家手段，真真非同小可，真是讓人欣喜。」

說罷，張湯天門上再次湧出一團黑色的雲氣，其黑如墨。這回卻不是張湯的元神了，而是斬卻三屍，必然伴生的雲台。

三屍本就生存在體內，即使變成分身也依舊如此。

雲氣迅鋪散開，形成一台。分身身子躍起，躍到台上，隨即被黑色雲氣包裹，雲氣隱去，沒入張湯的頭頂之中。從外面看，再也找不到張湯的分身，只有一頭雄壯的白牛。

「算是有了點本錢。」張湯笑道。

斬屍是相當艱難的。洪荒中除了幾大聖人，沒幾個有能力斬出三屍。如不是藉著開天功德，張湯要想斬屍，還不知需要耗費多少苦功，設下多少算計，結下多少因果。如今以功德斬出第一屍，又以玄黃氣為根本，這分身一成，便要比張湯本尊還強悍。

境界上仍然是真仙三重，實力上卻堪比七八重，最重要的是軀體強悍，幾乎不亞於大巫。

只可惜玄黃氣有限，且無法再生。不比大巫自身擁有盤古血脈，隨着實力增長，長高的軀體同樣強悍。張湯的分身，只是強悍一時，日後隨着不斷吸納法力，提升境界，玄黃氣會被逐漸稀釋，身軀也將趨向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