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品(五)

合格品(五)

49.

貝爾納黛從未了解過維爾的過去,和她兄弟一樣。

她的父親只會說,維爾是最忠誠的盟友,可以值得信賴。

她也一直那樣認為的。

她的家人把她保護的太好,所以導致她一點也察覺不到端彌。

沒人告訴她,她的童年是維爾的日以繼夜工作換來的錦繡添花,也沒有人告訴她,她的叛逆任性是父親的瘋狂和維爾的遍體鱗傷作為代價。

她似乎什麼也不知道,沒有察覺。

弟弟的異常,她不知道。

父親的瘋狂,她不理解。

母親的勞累,她不知曉。

老師的絕望,她不感知。

當一切傾覆下來,她毫髮無損,而站在她身後的人已經半截入土。

50.

「你可真是冷血。」

呵,冷血的到底是誰?

在那場葬禮上被迫絕望的是誰?

她從來不知道,在那場葬禮上有三個亡者,埋了一個,瘋了兩個。

而逼瘋那兩個人的是她和不懂事的弟弟。

知道內幕的溺死瘋狂,不知道內幕的站在岸上狠狠按住他們的頭,叫他們一輩子也別忘記,一輩子都要在水下承受溺亡的痛苦。

你瞧,多殘忍啊。

51.

五月二十九日

維爾回來了,三處刀傷。

她自己包紮了,手藝很熟練。

如果不是我無意間看到她的繃帶,或許我什麼也不會知道。

我問她疼不疼,她回答習慣了。

同樣的回答,似乎她只會回答習慣了。

熬夜工作習慣了,受傷自己包紮也是習慣了,出去殺人也是習慣了。

我有點無法理解,就像是她無法理解我為什麼會對她的傷口大驚小怪一樣。

然後她說我歲數可比你大多了,別把我當什麼也不知道的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把綁匪都送進派出所裏面了。

呵呵,我信你個鬼,你這個糟老婆子壞的很。

還八歲把綁匪送進派出所裏面?可把你比牛逼上天了!

你咋不說十五歲把黑/幫頭子給端了呢。

六月三日

她好熟練啊。

不會是真的端過黑/幫吧,為什麼用仙人跳那麼順手啊!

「我沒說過謊來着。」

為了我的面子,我決定呵呵一聲。

七月十日

她遞給我魔藥材料之後就走了!!!

身上那麼大一個洞,管都不管就走了!

「又不是致命傷,就流會血,待會拿點牛肉就沒事了。」

卧槽,那麼大一個洞,都能看到內臟,她居然說流會血就好了?!

甚至還要我不要那麼磨磨蹭蹭,辦公室裏面還有那麼多的文件沒批完!

(一大片塗鴉)

下回不會讓她出去那麼浪了。

一月五日

我讓她幫我去找序列三的材料。

雖然很不想要她去,但是現在似乎沒有比她更好的選擇了。

我很希望她能回絕我,但是她沒有。

五月七日

我問她星空。

她說不要去哪裏。

她只說了那麼一句,臉色慘白的像是流完了身上的所有血。

瞧把孩子嚇的。

她問我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我說有點好奇。

她說不能好奇,也千萬不要去哪裏。

星空到底是什麼地方啊,下回偷偷背着維爾去一次吧。

二月十五日

維爾好像對她的長子態度不是很好。

我問了一下肖爾,肖爾也不清楚。

他說可能是母親更加看重自己的長子吧,畢竟兄長是母親唯一的親生兒子。

但是那種態度怎麼也不像是看自己孩子的眼神,感覺更像是看一隻畜牲

或許是我看錯了。

四月十八日

夏爾說喜歡維爾。

同樣的年紀,同樣的地點,貝爾納黛也是那麼說的。

我開玩笑的向維爾提了這件事情。

然後,我難得看到維爾失神了一會,她甚至還無意識的摸了一下腰間的短笛。

感覺那根短笛有段故事,不然維爾怎麼會露出那種表情。

一種說不上傷心但也絕不是很好的表情。

六月六日

我有些記不清事情了。

自從我從(塗黑)上回去,記憶就開始差了起來。

維爾已經知道我去了一趟(塗黑)。

她表情有時讓人恐懼,總感覺她會拿起她的小刀把我整個剖開。

六月十三日

過了一個星期。

我在這個星期裏面做了什麼!我總感覺有另一個人(大片塗黑)

維爾已經在三天前收起她那種表情,臉上掛着一張司馬臉,就像是誰欠了她幾百萬一樣。

她問能不能給她做張特殊的卡牌,和我之前做的卡牌一樣。

我什麼時候做了卡牌,為什麼我沒有印象。

六月十八日

天啊,她把她的心臟取了出來。

到底是她瘋了,還是我瘋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我們距離我們想要的更近一步了不是嗎?

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

x月x日

我不是很想提起這個日子。

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女兒給了維爾一巴掌。

我清醒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了。

祂希望我成為真神,而維爾正在為此而奔波著。

她身上的傷比以前的還要厲害,甚至更加嚴重,每次回來和離開之間不留空隙。自從瑪蒂爾達死了,貝爾納黛就和她鬧崩了。她也樂的如此,這樣子她就不用浪費自己的精力去遮掩傷口。

一個星期前,肖爾死了,葬禮上,她沒空來,只能讓我幫忙。

她難得今天有空出席葬禮,但是看起來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貝爾納黛和她吵了一架,夏爾也沒想要幫她。

她被孤立了,他們把瑪蒂爾達死亡的責任推到維爾和我的身上。

如此對待她,我希望他們不要後悔。

51.

「我希望你們不要後悔。」父親說。

他向來都很睿智,對他們也很溫和,唯獨那次他沉下臉。

自從那次葬禮之後,貝爾納黛找不到她的老師了。

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那裏,就像是剛開始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因蒂斯。

偶爾會有信出現在父親的桌子上面,那些信被父親放到一個箱子裏面。在箱子邊上貼著一張名單,裏面的名字後面統一跟着一個姓氏莫比烏斯,一共一百三十八個。那些名字是莫比烏斯家族的一半近三分之二,大多數找不到屍體,也舉辦不了葬禮。

他們都忠於古斯塔夫的盟約全部在異鄉安眠。

在這一百多個人裏面,陪維爾走過百年的半神全部確認死亡。

她的孩子死亡,而她卻站在她孩子們的屍骸上面怨恨著保護她的她。

52.

海上很寬闊,寬闊的找不到一個人。

父親隕落已經過了十年。

自那次碰面之後,她找不到她了。

時間流逝,她的認知也隨着歲數一點點變大。

她想通了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稍微了解了曾經的一些隱秘。

那些隱秘像是魚鈎等着她咬上去,下鈎的人才好從她的身體上面狠狠挖下一塊肉。

知識跟隨着噩夢,而老師的庇護並沒有因歲月的流失而流失。

當她第一次踏莫比烏斯的島嶼主城時,莫比烏斯們依舊像是以前一樣招待她和她的船員們就像是很久之前他們招待她的父親一樣。

莫比烏斯的長子看着她,冷酷而無情,眼中只有憎恨。

當她問及她的老師時,她能看到在場的人都蠢蠢欲動。他們壓抑着他們的殺意,因為那些死在異鄉的同胞。

去時,兩百人。回來,六十二人。

大部分人只有一副畫像,他們的屍體隨着他們的非凡特性遺失在異鄉。

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這些。

她什麼也不知道。

53.

直到一日,高坐在雲端的愚者拿起那張由羅塞爾大帝親寫的犧牲者名單,一個字一個字的如她所願在灰霧上宣讀。

塵封的沉重傷痕便一點點從歷史的迷霧裏面緩慢剝離。

「理查德,第十二子,死於貴族叛亂,屍體下落不明,和維爾商量后,不舉辦葬禮。」

……

「麗莎,第二十四女,死於對魯恩戰爭中,屍體破碎,和維爾商量后,不舉辦葬禮,安葬西部墳地。」

……

「肖爾,第五十九子,死於內亂,屍體下落不明,和維爾商量后,舉辦葬禮,與西部墳地立衣冠冢。」

……

「共一百三十八人,皆已陣亡,其中子代四十八人,無一倖免。划楓林西部為莫比烏斯墳地,立衣冠冢。待來日供其長輩緬懷。」

54.

「你們不要後悔。」

曾經的她不會後悔,現在的她似乎也沒有後悔的可能性。

一切都已經發生,即使懊悔也不過是落得一個求而不得。

不信,你看。

即使忘掉了一切,她也不願意再靠近你了。

※※※※※※※※※※※※※※※※※※※※

算上後面收養的孩子,小維爾一共有七十五個養子養女,大部分都死在了因蒂斯這片土地上。

大多都沒有屍體,在家族裏面也只有小維爾自己親手拿筆畫的肖像。

有些時候,她會拿上一瓶酒去那邊自己親手栽種的楓葉林裏面坐在自己的墳墓上面和自己的孩子們說說近日的狀況。

在羅塞爾死後,她由原來的滴酒不沾立刻就墮落成酒鬼也與這件事情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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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之主)牧羊人生存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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