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七
「啊……」趙雲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讓某個小姑娘看着非常不爽。「你昨晚沒睡好？」趙雲瞅了她一眼：「把好字去了，壓根沒睡。」「啊呀呀這麼大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熬夜怎麼可能撐得住，還是順從自己的年齡吧。」趙雲恨恨地看着一旁的陳周兮覺得這人怎麼能說的這麼自然就像和自己一點關係的沒有，「對啊，要不是某個混蛋晚上睡覺從床上滾了下來砸在我身上還怎麼都搖不醒，昨晚該是多麼適合睡覺的一個晚上啊。」趙雲接着伸出魔爪使勁地搖著陳周兮的頭：「話說爺現在的狀態也才不過二十幾歲的樣子怎麼就要服老了？！」
「啊啊啊停下停下，我要吐了！昨晚不是你說要慶祝嘛就喝了點酒，哪知道這酒後勁這麼大。」趙雲想起來了，昨晚小姑娘說可算是在全班人面前風光了一回，一定要去吃點好的慶祝慶祝——其實就是想宰我一頓找個借口吧。然後，這小姑娘就直接去了西餐廳，趙雲看着菜單也沒覺得什麼不就是貴一點嘛又不是吃不起，就放心讓她點了自己休息一下打個盹，回過神的時候陳周兮已經抱着紅酒瓶吹上了。
哪個混蛋服務員讓未成年人點酒的！還上了一整瓶，有這麼賣酒的嗎？！
「話說喝紅酒還能醉成這樣子，你也真的是神奇啊。」陳周兮尷尬的扭過臉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然後就看到了其他人的眼神，突然就愣住了……該說是恐懼，還是敬畏呢？
也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突然就通知要搞什麼郊遊，連夜發通知讓全校人準備，收到信息的時候已經是昨天晚上七點多了。而現在他們已經在前往景區的大巴上了。
「你說學校為什麼突然讓我們去郊遊？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陳周兮從書包里掏出一袋薯片，「昨天你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學校總要花點時間收拾爛攤子，現在把你們全部支出去了估計是在銷毀證據吧。」「喂喂喂，是你鬧出來的好嘛！」小姑娘圓目怒睜一副要炸毛的樣子。「反正頂的也是你的臉，他們又看不見我。」
為什麼就突然想一拳揍上去弄死他的感受！這人一直這麼欠的嗎？這麼多年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不過他們看我的眼神感覺好奇怪哦。」趙雲睜開左眼瞅了一眼陳周兮的表情，略顯傷感。還是太年輕了，依舊捨不得這錯誤的關係。自己確實是幫她斷了討好別人的打算，但自己能留在這多久呢？以後，她的生活還是要靠自己，以後的人際關係只怕是會更差。
就像現在一樣，只有陳周兮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其他人有談有笑，只有陳周兮顯得像一個題外人。她還是希望有朋友的，至少不是我這種英靈朋友，是那種能夠相互吐槽，相互使壞但是只會讓感情增進的朋友。這就是閨蜜嗎？
看着陳周兮低着頭吃着薯片，趙雲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好像吐出的是千年前的苦水。
窗外的田野在風的相擁下向趙雲和陳周兮奔赴而來，不斷交錯的是野徑，也是思緒的放縱。
還是普通朋友好啊，我的身份太特殊了，留在她身邊會引來麻煩的，就憑她手上那塊玉，就能讓整個城的惡靈瘋狂起來。
不過，我不會跑向月亮，我要讓整片月夜，向我奔赴而來。
「嗯？」奇怪的感受傳達到陳周兮的頭上。這混蛋在摸我的頭？陳周兮看着一旁突然正經起來的男人，好想打他啊，又……感覺突然下不去手了。側臉看起來還是挺帥的其實，
內心也細膩地讓人驚嘆。
想必也被某個女孩溫柔過吧，才能在對待女生時這麼有耐心。
真的很羨慕她呢，能夠在自己最好的年華里遇上一個值得的人。
陳周兮閉上眼沒說話，趙雲就保持這這樣的姿勢，就像在……擼一隻貓。一隻脾氣不好時不時會炸毛的貓。
白云為什麼要一直跑的這麼快呢，是因為前面也有人在等它嗎？
還是說，它一直在這裏，從未離開過。
「啊……」終於到了目的地，趙雲又伸了個懶腰，恨不得直接躺在草地上。小姑娘也跳下大巴，對眼前的草原驚嘆不已。
「哇哦，好壯觀啊。」看着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草原，像一片由風流掌控浪潮的海面，沒過小腿的草擦拭著皮膚，雖有些許癢意，但依舊很讓人舒服。
看着小姑娘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趙雲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嗯，是很久沒有體味到的泥土味。
參軍那年的秋天，別過失修的石橋，別過悠長的溪流，別過村口賣糖人的盲人爺爺，別過曾經偷過菜的鄰居，踏上了我的旅程。
那一年的漠北，也是這般豐茂的草地，回到了泥土的戰士滋養著整片大地，又被戰馬吞食，庇佑著戰馬的主人在草地上平治，消逝著青春。
「嗯？走神了？」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是自己失態了，真的是歲數大了吧，竟然這麼隨隨便便就陷入回憶中。
有點想吃村口的糖人了。
再也吃不到了。
回過神來發現幾車人已經走光了，只留下了陳周兮站在原地淹沒在環境之中。本就瘦弱的小姑娘現在更顯消瘦。
真是頭疼呢，這群初中生怎麼就跟小學生一樣，煩死了。
「走吧走吧。」陳周兮扯著趙雲的袖子走向學校預約的酒店。
「這次學校真的是神奇，居然還給我們定了酒店住下來了，還沒讓我交錢，這是良心發現了嗎？」
陳周兮還不知道的是，因為趙雲的堅持，武曌那邊的持續施壓，校長現在陷入即將被扒出過去被起訴的境地，為了討好武曌和陳周兮校長連夜定了地方把整個初中的學生都弄出去玩了，而這幾天沒人的學校正在大肆改革，將安保措施上升到了激光掃描狀態。這讓學生看到了多少有點影響不好，校長只能忍痛割肉出錢把所有人弄走了，不過，吃一頓和吃每一頓的區別校長還是懂的，只要過了這事他就還能繼續撈錢。現在只要保證陳周兮在學校就讀的這幾年不出意外就行了，萬一又出了什麼事他可擔不起。
不過這次的事校長也是有點自己的想法的，陳周兮一個人打了一群人？就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不過如果反過來想，一群人打一個小姑娘，這不就是妥妥的校園暴力嗎？！這要是傳出去了學校的名譽何在？自己雖然貪財，有些事情上還是從不含糊的，在任的這幾年學校全部加固，各種設備全部更新，撈錢也是在完成了工作的基礎上以不妨礙學校為根本的。
走了沒幾步，趙雲突然停了下來，走在後面的陳周兮直接撞了上去。「喂，你幹嘛！」小姑娘揉着鼻樑本想擺架子，不過突然看到表情嚴峻起來的趙雲愣了一下，「出了什麼事嗎？」
趙雲看了她一眼，必須要告訴她啊，自己現在的狀態沒法打架，只能借她的身體。不過，真的不想拉她蹚這趟渾水。來者，似乎不簡單。
「嗯？」酒店房間里，陳周兮趴在窗戶邊看着草原滿臉震驚。現在大自然已經沒法吸引她的注意了，因為剛才聽到的事情實在是震驚了她十幾年的時間觀。不過，如果她能夠意識到英靈的存在已經很違背常識大概就不會這麼驚訝了吧，可惜她腦子不夠。
「亡靈？！」陳周兮在意識到自己要和不明生物打架后處於不敢相信的狀態。
「嗯，亡靈。我感受到他們的氣息了，雖然被隱藏的很好，但是他們好像在這片草原上做了什麼，風裏有着明顯的血腥味。」趙雲的表情不像在說謊，不過陳周兮倒不是質疑趙雲的實力，而是自己的身體真的能夠扛得住戰鬥嗎？
趙雲好像看出來陳周兮的憂慮，笑着揉着她的頭：「放心啦，我會有分寸的，你的身體不會有事。」
可惡，這混蛋摸我頭摸上癮了？剛才在車上沒打過去真的是可惜，給他有了摸第二次的機會。……還摸！你當擼貓嗎？！
葉片隨風起舞，飄落之地旋起暗流，一個身影緩緩現出，衣着普通但是透出精緻，就憑這身看似簡單的西裝，細節處也是讓人無話可說，而此人唯一的特點居然是臉上蒼老古樸，顯出兇惡的惡鬼面具。
在瘮人的面具下，蘭陵王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長發在風中凌亂。高長恭用手捋過髮絲到耳後：「老頭？亡靈們已經被安排好了，大概明天晚上就能祭神了。」
「哦？這麼快，倒是值得誇獎。不過現在還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要處理呢。」高長恭轉過身避開了風：「哦？白起嗎，陸遠君就位了？」
風聲帶走了交談的內容，只能聽到高長恭的最後一句回復：「明白了，今晚動手。」
遠方的草地依舊顯出平和，而穩固的冰層之下，是暗涌的急流。
波濤之上，再無半片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