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8 番外:欠你的孤單,我全部歸還(二)

598 番外:欠你的孤單,我全部歸還(二)

598番外:欠你的孤單,我全部歸還(二)

鳳凰說,這些年,連玉在她父母忌日,一直有帶着蓮子前去拜祭。

鳳凰離開后,她沒留在屋裏等連玉,她去了找無情。

她想讓無情跟她一起過去憑弔雙親,但在無情處,只見到鐵手,說無情急務攜阿青和無名離去了,讓他留下告訴她一聲,他知她昨日墜馬受傷,便沒過去擾她休息。離去的還有冷血。無情走前沒說什麼,冷血給她留了個信。

鐵手把信給她,她開信一看,裏面也無別的話,只寫道:珍兒,我去尋個人,尋到后回來找你。

「我哥要執行什麼任務?」

她問。

鐵手遲疑了一下:「在查個江湖連環殺人大案子。門中小捕帶來消息,有新進展。」

「冷血呢,說尋人,尋誰?我認識的嗎?」她頷首,又問。

鐵手這回很快搖頭,「我不知。」

素珍有些悵然,她離開這些年,冷血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會隨時離去,但這總歸是好事兒,但她分明又覺得不妥。

冷血和無情似乎是同時離開的,但看樣子,卻是兵分兩路,為的應當不是同一個事兒。

可若是兩件事,都在這一兩天內,這時間未免湊巧,她早前便和他們提過,她想回淮縣一趟,拜祭雙親,二人都說好,兩個都是冷情之人,提到這事卻都頗為激動,這些年,為免觸景生情,二人都沒有回去過。這次,她回來正好。

弔唁父母和紅綃一事對二人來說,是頭等大事,若非是更為重大的事兒,他們必定不會輕易走開,而短時間之內,要讓兩個同時都爽約,又是大事兒的話,那隻能是同一件事。

可若是同一事,為何要兵分兩路?

她從前是辦案的,鐵手話語中似乎並無什麼要緊,但提到捕門案子,那一閃而過的猶豫,一般人未必會注意,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鐵手對於無情的事,是知道的,但提起冷血的時候十分自然,似又不知情。若是同一件事,冷血的行動分明繞過了他們,這又是為什麼?

而若是普通殺人案,鐵手對她又有什麼好猶豫?

除非是和她多少有些關係的,可那又會是什麼事?

她心頭疑慮,卻並未向鐵手發問,他們若要瞞,她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唯有出其不意,她知鐵手待她出門,也會尾隨無情過去,心中盤算,是玄武暗中跟去一看究竟,還是晚上拿黃湯直接將之灌醉,趁其不備,套出什麼來更好。

她不動聲色,先告辭離去,去了連欣的屋子。

沒想到,一問之下,連欣也離去了,讓侍女帶了個口訊給她,說過段時間等連惜回來,她就回來看她們。

難怪她昨日養傷,連欣沒過來,她這點傷當然不算什麼,但連欣一定緊張。

為何幾個人都在這節骨眼上離開?

*

連欣此時出了小皇城,此時正在出大城的路上,經過一片林子,遇溪水,女侍停了下來。讓她下來歇息。

連欣早非當日嬌生慣養的人,歇不歇並不打緊,但見外面陽光映在水石上,金光閃閃,倒也討喜,就脫了鞋襪下去。

說是玩,其實哪有一絲半點心思。

她離開,為的是想避開無情,她自己做了個決定。只是,沒有想到,他來找她的那個晚上,先提出了離開。

「我剛收到消息,捕門探子來報,說在一個小城鎮發現了她的蹤跡,按說那日她悄無聲息的走了,不會想讓我們找到,這行蹤暴露,唯有一個可能,她遇到了事。據說,有個長相和她十分相似的女子出來給人治病,衣着簡陋,是個瞎子,她竟然瞎了,我……」他說到此處,聲音微微啞了。

「這輩子,我欠了你的,也欠了她的,我篤定要同你一起過,但她如今這情狀,我不想瞞你,我心裏疼,她生來是要強的人。我要去找她,只有親自找到她,確認她無恙了,我再回來找你。只有這樣,我方能安穩。」他輕輕的,說着,波光在向來幽黑無緒的眼中一點一點躍動着。

她垂著頭,正好看到他雙手緊攥,手上繃緊的青筋。

這時的心境竟是如此複雜。

他說的話,原是她想同他說的,她想說,先找到小周,她想跟他說,等小周終於把這事放下了,等小周也幸福了,如若他還喜歡她,那麼她同他在一起。她等他。

可是,沒想到,明明是一樣的事情,同樣的結果,由他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會難過的難以自已。

可小周這種狀況,她心裏也是堵的慌。於是,她什麼也沒說,沒有把想法告訴他,只頷首道:「你去吧。」

他看着她,問道:「你還有什麼想跟我說嗎?」

「沒有。」她說道。

「好,」他點點頭,「我走了。」

她笑了笑,也道了聲「好」,在他轉身前,先轉了身。眼中儘是濕意。

「連欣,」

驀地里,他在背後把她喊住。

她微微側身,沒有完全面對他,她並不願意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

「我不知道,要花多久時間,把她找到,也許很快,一月半載,也許很久,一年兩年,若是中間,你遇上好的人,只要你真心喜歡,就不必等我。但是……」

視線模糊中,他也半側過身來,可但是什麼,他終沒說完。

她也沒問,只再次頷首,「好。」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飛快轉身,白衣如雪,似當年來時匆匆。

若他再次回頭,會看到這回,她並沒有轉身,她看着他背影,無聲落淚,靜送他離開。

她也曾覺不可思議,她為何就愛上他,也許是第一次見面,國子監中,她阻撓素珍離開,他一怒之下,拼着被晁晃打傷也要親手割斷了她的發,招惹了她。

也許,是那次她被毛輝和余京綸輕薄,他寧肯身受重傷,也要將她救下。

他無疑是利用過她,但他真要不問情由報仇,她當日受辱,為毛余滅口,就是對她母親最好的報復。

他是不像素素,但骨子裏的也始終帶着馮家的一絲傲骨。

他不是什麼好人。她從前也不是。她打殺過侍女,活得恣意胡鬧,直到刑場上遇見一名不將她放在眼裏的科舉生,遇見了提刑府,她才知道,原來有人,這樣活着。

為了別人的命,可以賭上自己的一切。

人命,那麼輕,又那麼重。

她突然想,她愛上他,總歸不過是她從小被困深宮,心底也渴望有個江湖,而她可以如他一般,仗劍來往,不受羈絆,也許,她愛上的其實僅是他的孤獨寂寞,卻自由無拘。

但愛就愛了,若有理由的,就是情,未必是愛,可是,愛可以不問情由,有些情義卻應要守。

她從前不懂,但如今,她知道,他們三個,總要皆不相欠才好。

有句話,她沒告訴他,她會等。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但她不願這成為他的負擔。

她會回到這裏,他呢?

溪水叮咚,卻是又一塊葉子掉落水中,她拍拍身上殘片兒,站了起來,說道:「上路吧。」

「公主,你一直沒說去哪裏,這是決定好目的地了嗎?」有人問道。

她看着連玉所賜一行十個武功高強的女侍,微微笑道:「不知道,但也許,我們可以邊走邊想?在這之前,你們也許可以傳我一招半式,讓我日後足可以自保,閑着閑着還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眾人不明所以,遲疑着,領頭女侍上前,大聲說「遵命」,她一笑上了馬車。

她不知道,這一路走下去,她捲入了江湖與家國的波瀾洶湧之中,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會在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局面下再見。

一個故事結束,另一個故事就會開始。當中有愛、有恨、有歡樂、有悲傷,有身在其中不自知的,有說故事的,還有看客。她不知道,前路在哪裏,會發生些什麼,但也許,除了等待,除了傷懷,她,還能做些什麼。

*

上京,權府。

權非同下朝回來,隨即吩咐管家準備行李,他要伴駕微服出趟遠門。薛蛛從聽濤居出來,便看到府邸上下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

聽濤居是當朝國相門下門客、門生居所所在,蓄養了百十精英。

薛蛛就是其中一個。

但同其他門客勾心鬥角出謀獻策、從而謀出路攀高枝不同的是,她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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