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同門

第八十九回 同門

就在梁布泉和杜老四說話的空檔,賈鏡已經把另一隻手給伸進了跨兜裏頭,轉瞬之間攤手出來,指縫中已經夾上了四枚銀針。倆人雖說只在趙友忠的嘴裏頭聽過祝由十三科的厲害,可還沒人有那閑心思以自己的肉身來試探一下這門手藝的深淺。

現在眼瞅著賈鏡已經祭起了銀針,梁布泉哪裏還敢怠慢?這手接過杜老四扔過來的鷹嘴匕首,抬鼻子找天上一聞,奔著暗處的一顆松樹就竄過去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賈鏡的四枚銀針也是相繼出手,縱使梁布泉竄得再快,也只是看看避過了一根銀針的鋒芒,三個大老爺們,腰上、腿上、屁股上全都同時給釘上了一根針。

要知道,樹是死的,人是活的。賈鏡這頭拿針當暗器扔著玩,梁布泉他們幾個也不是傻子,再怎麼着也知道躲。

只聽見賈鏡咬着后槽牙恨聲道:「該死,射歪了!」提着手裏的傢伙,就還要上來拚命,而梁布泉也在同時奔到了那顆大松樹的旁邊,輪圓了手裏的鷹嘴匕首,跨步一腳就邁了過去,狠叨叨地也在哪嘀咕了一句:「你給老子,死……唉呀媽呀?」

前頭他這一腳邁出去,剛好就踩着了地上的套索,這禁制一經啟動,他整個人「忽悠」一下子就叫一根麻繩給拎了起來。按說就這麼粗糙的一處陷阱,梁布泉是不可能認不出來,怪只怪他本以為自己這一擊得手就能要了藏在樹洞子裏頭的黃皮子的命,心裏只想着給賈鏡破煞了,也沒留意自己腳下的深淺。直到這時候,釘在他屁股上的那根銀針才算是奇效,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順着他的后腰蔓延到了全身,那感覺就像是成千上萬隻螞蟻在上面又爬又咬一樣的難受。

這梁布泉半條腿被繩子扯著,整個人是倒吊在天上,想要伸手撓撓後背都夠不著,只能拼了牛勁把屁股上的那根銀針給拔了下來,扯著嗓子在林子裏頭罵娘:「我日你個親娘四舅姥姥,他/媽/的誰呀,下套子坑你爺爺!哎我這腰……哎呀……誰他娘的幫幫忙,給我放下來啊!」

賈鏡這邊是論着手裏的鐵尺,接着跟杜老四和馬士圖拚命,那杜老四是一邊跑一邊哭:「大兄弟,咱這是不是又中了通書的埋伏了……娘了個炮仗的……老子今兒個看來是活不成了……」

「嘿嘿……實在不行……我……哈哈……我抽口煙試試?」

杜老四在旁哭得是痛徹心扉,馬士圖倒是老臉通紅地一個勁地憋著笑,「哥呀……哇哈哈哈哈……你哭啥……噗嗤……梁兄弟嘿嘿……梁兄弟……啊哈哈哈哈……」

「你他娘的笑啥呢?你是不是笑話老子呢?」

杜老四擦了把眼淚,照着馬士圖的後腦勺就給了一巴掌,「老子他娘的讓你笑!你當老子想哭啊,你他娘的笑!」

賈鏡拎着鐵尺在後面追:「別跑!敢動你爺爺是不是……你們給爺爺等著……爺爺……爺爺我再給你們扎兩針!」

馬士圖捂著後腦勺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哥呀,我……噗嗤……我也不想笑啊……可是我……嘿嘿……我憋不住啊!」

梁布泉給吊著個腿有氣無力地掛在大樹上喊救命,他離著那顆大松樹只有不到兩尺的距離,實際上若是他的準頭足夠,腕力驚人的話,把那匕首扔出去,一抬手沒準就能要了那隻黃皮子的命。只可惜他現在對自己的力道倒是自信,可是身上實在是太癢,從大腿再到胳膊,那感覺就像是過了電一樣地難受。這麼叫人給大頭朝下地吊著,恐怕用不上半天他就得被活生生地控死,杜老四和馬士圖那倆傢伙恐怕還趕不上他呢,哭久了笑多了也耗體力,他們要是先跑累了,恐怕轉頭就得成了賈鏡的尺下亡魂。

正待此時,金雞破曉,日出東方。正片老林子裏頭毫無徵兆地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銅鈴聲。

「叮鈴鈴」地這麼一響,方才還五馬長槍的賈鏡渾身猛地一哆嗦,整個人就像塊木板子一樣當即就定住了,但聽得林子深處有個老漢高聲叫罵道:「好你個畜生!我他娘的找了你一晚上,來這禍害人了?」

離著梁布泉不足兩尺的大樹洞裏頭跟着響起「吱——」的一聲長鳴,一隻幾尺長的大黃皮子怪叫了一聲,就奔著老漢的聲音跑開了,再看賈鏡那頭,整個人轟隆一聲是應聲倒地。

杜老四和馬士圖如蒙大赦一般地軟在地上,那杜老四還在上氣不接下氣地乾嚎:「哎呀我的個親娘啊……我不想哭了……可他娘的累死我了……誰他娘的幫幫忙啊……我把這輩子的眼淚都他娘的哭沒了……」

幾個人都是不約而同地望着那個聲音的方向,過了足有半晌,密林深處才總算走出了個腰挎獵槍,身帶短刀的白鬍子老漢,這老漢的左手邊跟這條大黃狗,有腳邊正屁顛屁顛地伴着那隻白嘴黃皮子。他見着幾個人倒是也沒含糊,先是走到梁布泉跟前,拿手裏的匕首給他鬆了綁,隨後又慢悠悠地來到杜老四和馬士圖的旁邊,抬手按住了他倆脖子上的大脈,冷聲道:「按住咯,使勁揉揉……」

梁布泉可算是鬆開了手腳,在後背上痛痛快快地撓了一通,嘴上也不閑着:「老大爺,這陷阱是你弄的?」

老漢也沒搭梁布泉的話茬,這會已經走到了賈鏡的且近,伸出手指頭先探了探這姑娘的鼻息,隨後轉頭對着那隻大黃皮子怒罵道:「看你乾的好事!多虧這姑娘身板子硬實,要是把她給害死了,我看你還咋跟老子交代!」

說着話,老漢又拿靴子碰了碰攤在旁邊的杜老四:「小子,我看你體格子不錯,把這姑娘背起來,跟老子回家!」

杜老四倒是沒有先前哭得那麼凄慘了,一手按著脖子上的大穴,另一隻手架起賈鏡是剛要開口,就看見那老人早就先行一步朝着林子裏頭鑽了進去,壓根也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

這種情況下,還能怎麼辦呢?看這老頭既然能夠出手相救,也不像是個壞人,仨人互相交換了個顏色,也沒猶豫,跟着老頭就鑽進了林子裏頭。

梁布泉輕手利腳,背上也沒扛着人,自然走得要比另外兩個快點,喘息之間已經追上了那個老漢,對着他略略地抱了個拳:「老英雄,晚輩梁布泉……」

「趙老瞎子的徒弟?」

那老漢眼睛都沒抬一下,昂首挺胸地眼睛裏頭只有前頭的路,「你姓梁?梁文生是你什麼人?」

梁布泉的面色一苦,心想着這老頭既然隨口就能念叨出上一輩幾個能人的名字,恐怕和他們金門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在這要是撒了謊,萬一被這老傢伙給撞破了,面子裏子都難看,只能硬著頭皮如實回答:「對,趙友忠是我師父,梁文生……是我爹!」

「這倒是奇了!」

老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念念叨叨地嘀咕著,「梁文生那一身的本事不願意往外露,手上的鐵拐也沒傳下去,反倒是讓自己的兒子跟了老趙頭?這金門一脈也他娘的是慘,死走逃亡傷,有一個算一個,都他娘的沒落得什麼好下場。啥玩意四柱真仙啊,全他娘的扯淡,到頭來給後人留下啥了?留下一窩爛攤子!」

梁布泉聽得是雲里霧裏,順着老漢的話接着道:「老英雄,您認識我們金門的人?」

老頭子若有所失地點點頭:「你師爺爺糊塗啊,當初收留了你爹他們幾個孤兒,從小就告訴他們要忠君愛國,凡事以萬歲爺味尊。咱不是說忠君愛國有錯啊,作為一個爺們,一個華夏人,你愛國那是根本中的根本,可是那大清朝的皇上,值得你們這麼豁出命嗎?你師爺爺不是不懂得這裏頭的門路,那老傢伙在先前是望字顆的門人,觀山嵐望星象,那是他的看家本領。他不是不知道大清的運勢已經變成啥樣了,偏要一心想着逆天改命!到最後咋的了?萬歲爺的一紙聖諭,咔吧!」

老頭子拿自己的大拇哥,照着脖子比劃了那麼一下,「丙辰之亂,這幾個小娃娃受了皇命去鹿台山鎮龍,結果呢?一個個是重傷而歸,緊接着就讓皇上找出各種理由給貶回了鄉里。一個瘸了腿,一個瞎了眼睛,一個變成了啞巴,一個廢了舌頭。這幫小崽子委屈啊……到最後咋的了?這大清該沒保住,還是沒保住,反倒是給這幾個小崽子惹了一身的麻煩官司。娃娃呀……你來這,是找二十八仙梁的吧?」

梁布泉連忙對着老漢作了一個大揖:「老英雄,您了事入神!我來這就是為了替我師父他們解了身上的二十八道仙煞……」

「二十八道仙煞?」

老頭子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沉思了半晌,旋即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仙煞?哈哈……行吧,解仙煞!老頭子的家馬上到了,就在前頭,跟着老頭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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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金鐵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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