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天亮說晚安（4）

想找個借口離開，但他不想得罪身邊的這個女孩，如果放在平時，真正能引起羅景林的興趣的應該是這樣的女孩。可是現在他需要的不是這個。現在他的需要非常簡單。

羅景林站起來說，我得去趟洗手間。那女孩笑笑，側身給他讓出點空兒。

一走起路來，羅景林就現自己的確是有點暈了，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他洗了把臉，鏡子裏的那些臉上的雙眼已經迷離，雞蛋散黃的感覺。這時，暴躁的音樂停止，演出開始了。

說什麼也得再回到座位上去，羅景林強作平穩步履回到吧枱。原來的座位已被一個毛頭小夥子坐了。「她沒有給我留座位。」想到這點，他有點失落。不過也正好給他一個借口，讓他挪到那兩個女孩子旁邊。

羅景林請酒保將餘下的五瓶酒拿過來，兩個女孩子一直沒話，好像在看節目。

「這些節目有什麼可看的，不如來喝酒吧。」話一出口，羅景林才覺得自己的膽量憑着酒精生了不少。無所謂，他想，想做什麼便是什麼。

她們哧哧笑着，一人拿起一瓶跟羅景林碰了碰，一口氣就下去半瓶。羅景林也只能硬著頭皮灌下半瓶。

「你們是從那個聊天室里跑出來的嗎？」現在羅景林想拐著彎說話都不可能了。

「他說什麼？」一個女孩轉過頭去問另一個。

「我是說，你們是不是看了小意的話才來這兒的？」

「他喝多了。」

「絕對，超了。」

「別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正常需要嘛。」一個人要想變成流氓，只需要足夠的酒精和一到兩個美女就成，羅景林說完這話就想。

這倆美女麻木地看着他，又舉起瓶子跟他撞了一下。

「幹嗎不說話。」

隔一個的那個說話了：「你還能請我們喝什麼？」

「酒啊，喝多少隨便，你們點。」

「雪瑪麗我一口氣能喝十杯，你請得起嗎？」美女們說完，仰起脖喝乾酒，拉起手，一轉身，兩條泥鰍就走了。

tmd！羅景林感嘆人心不古。向右一轉身，碰到了一個人的胳膊。坐在他右邊的居然也是個女人，趴在吧枱上，半和的頭瀉下來，只能看見她的後腦勺。羅景林用胳膊肘碰碰她，她抬起頭來，眯着眼睛不解地望着他。是一張五官姣好的臉，年紀不小，應該過了三十，神色疲倦。羅景林記起畢小松的一句話：「泡什麼人都不能泡怨婦。」但是羅景林不想讓今晚落空，這張形容憔悴的面龐讓他想起叢小梅。多少次，當羅景林興緻勃勃地在網上聊天時，睡到一半的叢小梅就帶着這樣的倦容過來找事。

「你是不是讓人給甩了？」今天羅景林說話的直接讓他自己也吃驚。

「聰明……我看起來像個棄婦吧？」棄婦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是羅景林喜歡的帶點鼻腔的那種。

「誰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呵呵，所有的人。」說完，棄婦又趴在桌子上，肩膀開始抽動，羅景林明白她這是哭了。一般來講，女人一哭，羅景林就想火，可這次他不想，不想火，還覺得這女人哭得恰到好處，他胳膊一抬，就把手放到了女人肩上。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女人嗚咽著說。

「沒錯，說得英明。」羅景林拍拍她的肩。

「你還能指望他們什麼呢？」

「是啊，什麼都別指望。」羅景林又拍拍她，往下挪了挪，感到了腰部的柔軟。

「來，乾杯吧。」棄婦晃晃悠悠抬起頭，手中的高腳杯咣的一下碰著了羅景林面前的啤酒。

羅景林想說點什麼，可是蹦迪的音樂又響起來了。

「真吵。」棄婦說。

「我們出去找個靜點的地方坐坐吧。」羅要說。再沒經驗，他也知道一夜應該是個怎樣的開局。

「你說什麼？」女人眯起眼睛費力地看着他。

羅景林本想再說一遍，可是突然失去了興趣，他拉起棄婦的手，「我們去蹦會兒迪吧。」

只有酒喝多了，蹦迪才會有感覺。這一次羅景林閉起眼睛，覺得搖晃起來的身體和音樂是那麼的合拍，dj說揮手，他就揮手，dj說大聲尖叫，他就尖叫。偶爾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比他更痴迷的棄婦的臉。燈光黯淡，明滅之間，都是蛇一般自由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