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醍醐灌頂
這一次閉關，蘇寒並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前後不過五年而已。
這倒不是因為他草草結束了閉關，而是吸收了前世的殘魂之後，雖然這些殘魂佔據三魂七魄的量都不大，可是從質上來講，動輒幾十萬年所辛辛苦苦磨礪的那麼一點點的殘魂，其精純程度是超乎想像的。
這樣的八片殘魂，對於蘇寒魂魄的強壯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這也導致了蘇寒現在在修鍊一途上的效率非常的可怕。
當蘇寒從閉關的地方出來的時候，天正在一邊靜靜盤坐。
感覺到蘇寒出來，天向著這邊看了過來，淡淡道：「如何？」
「有一些進步。」蘇寒微微皺眉，「差不多算是寂滅境了吧？但是對於實力的提升，還是有限了一些，遇到蘇澈還是要逃跑。」
「若是你閉關一次，就能打得過他，拿我才是驚訝。」天道，「接下來的事情，你能不能行？」
「只要不是撞到他老巢之中，應該還是可以的。」蘇寒淡淡道。
「那我就走了？」天說。
和天一起南征北戰的那幾年，讓蘇寒明白他的計劃性非常強，對於所做的事情，都是早早定下計劃，然後按部就班一件一件地實施。
由於蘇寒的出現，天的一些計劃一定被打亂了，畢竟有些事情帶着一個累贅並不是太好做，甚至還有一些不方便有蘇寒在場，諸如此類的，天前前後後庇護了蘇寒十年，蘇寒心中也是很感激的。
說來說去，天自復生之日起，對蘇寒的幫助就沒少過。而且甚少索取回報，而相對來說，蘇寒對天的幫助。說來說去也不過是誤打誤撞之下解救。
「希望還能再見。」蘇寒微微笑道。
「應該可以。」天道。
蘇寒朝着天微微欠身，算是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天則微微笑着擺擺手，轉身離去。
偌大的世界，轉眼間就剩下他一個人了。
蘇寒始終看不透天。
這個人，甚至曾一度是他某位前世的弟子，可是現世，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只是對方的一枚棋子。
一開始，蘇寒會厭惡這種被當做棋子的感覺。可是到了後來，發現天對自己全無惡意的時候，他倒是也不再太在意。
他站起身，感受着身上流轉的力量，心念一動，已然往遠方而去。
在無法面對蘇澈之前，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找到更多的分身，想辦法解開金書的封禁，也許金書會給他提供足夠的幫助。
但是這件事又存在着一些困難。假如他是蘇澈，現在他就會盡量將蘇寒所有前世的分身都鎖定，要麼保護起來。要麼當做誘餌，引誘蘇寒上鈎。
不過，蘇寒在擁有了八位分身的記憶，特別其中有一位長期以來一直在為蘇澈做事，讓蘇寒推斷出，並不是所有的分身都在蘇澈他們的掌握中。
因為分身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而蘇澈背後的能量雖然龐大，但仍然有極限，是沒辦法將三千大世界和蠻荒大世界都掌控起來的。
這種情況下。蘇寒也就有了努力的空間。
他開始在以他所在的地方為起點，向著更為深處的世界而去。
在他的記憶中。他知道，在更深處的國度中。還是有着人類繁榮的文明，而就有一些前世的分身，隱藏在這些文明之中。
這裏距離三千大世界已經是無比地遙遠了，即便是一個寂滅境修士，不花費幾年的時間，休想抵達三千大世界。
到了這個地域，空間中大片大片都是漆黑冰冷與毫無生命的小世界，這樣的區域有時候可以綿延幾百萬億里。
而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由足足數千個小世界組成的繁榮的人類文明時，幾乎會讓人以為到了三千大世界那樣的世界。
但是吸收了幾百萬年記憶的蘇寒，現在對於這些世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那麼漫長的時間裏，不少人都曾探索過蠻荒大世界。
他知道，這樣的世界在蠻荒大世界中數不勝數，這些世界極少有土生土長的，大都是厭倦了戰亂糾紛的人，帶着族人來到了蠻荒大世界，隨便找了個地方就開始繁衍生息，開疆拓土。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就發展到了很大的規模。
一些人的具體位置蘇寒不能確定，於是只能採用最笨的辦法，便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尋找。
這個時候，幸運似乎並未見過他，他一連辛苦了兩年，找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國家，都沒發現什麼分身。
「莫非蘇澈的手已經能伸到這裏來了？」蘇寒有時候也會這樣懷疑，但是很快，這樣的懷疑便被他拋諸腦後。
眼下，這已經成為了他唯一的出路，他必須找到足夠多的分身強大起來，才能夠去面對蘇澈那樣的，以及更加強大的敵人。
至於更加強大的敵人到底是什麼，蘇寒還不知道，可他知道，能讓他最早的那位前世作出這樣精密計劃，所面對的人絕非易與之輩。
不過在這期間，蘇寒倒還見識了各式各樣的風土人情，倒算是枯燥的搜尋生活中的一抹亮色。
蘇澈如若發現蘇寒已經離開天了，而在三千大世界和外圍的蠻荒世界又沒找到，多半就會猜測蘇寒會跑到蠻荒世界的深處來。
但那也沒有用，相對於三千大世界和蠻荒世界的邊緣地帶，這裏的區域實在是太過廣大了，想要在這裏找到蘇寒，難度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過，隨着時間的的流逝，蘇寒終於發現了一個分身。
那是一個龐大國度的王，星盟和這個國度比起來，都有些小巫見大巫。這個國度有着八千個小世界，還有一個大世界，人口是星盟的三十倍。
不過如此龐大的國度，其軍力卻十分地孱弱。因為靈石的匱乏，在這個國度中，普通人想要得到靈石是十分困難的。而王國從外運回的靈石，大部分都必須用在人們生活所必須的光熱上面。
如此龐大的國度。每日消耗的靈石都是十分驚人的。如若失去了供養著這個世界體系的修真者，凡人佔據了九成五數量的世界能夠在幾年的時間裏迅速走向滅亡。
不過對於到了寂滅境甚至休冥境的強者而言，供應如此龐大的靈石，卻也根本算不上負擔。對於許多在偏遠的蠻荒世界建立世界的強者而言，他們所想要的，不過是免除外界的紛爭，以及獲得統治國家的快感而已。
蘇寒發現蘇震的時候，後者也同時發現了他。
休冥境強者。
這是蘇寒遇到的第一個休冥境的前世分身。
蘇寒忽地心中一動。
這個分身。不是近一百萬年的。
而是一百萬年以前的。
想到這裏，蘇寒心中便是一動，想到了一件事。
為何到目前為止，他在三千大世界乃至蠻荒世界的邊緣，所遇到的都是近百萬年的分身？
按理說，真正數量眾多的，應該是這些百萬年之前的前世的分身？
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正常，名叫蘇震的男子已經說話了：「你從三千大世界來？」
「沒錯。」蘇寒道，向著蘇震靠近，但是他身前拱衛的修士。將他攔了下來。
「已經很久沒有分身會闖入到這裏了。」蘇震微微笑道，「聊一聊吧。」
那些拱衛的修士分散開，給蘇寒讓了路。
蘇寒淡淡道：「我不是分身。」
蘇震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哦，你是那位。」
語氣倒也沒太多的驚訝。
「也可以過來聊一聊。」
蘇寒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走過去，到了蘇震身前不遠，坐了下來。
「你可知道我是做什麼的？」蘇寒問。
「我也可以殺你。」蘇震看着蘇寒，目中有別樣的意味，「死在我手上的本尊，可不止一個。」
蘇寒問道：「你為什麼殺了除了你自己本尊外的其他本尊？」
「首先。我沒殺自己的本尊，其次。我覺得你這個問題很傻。」蘇震道。
蘇寒輕咳一聲。
見到蘇震之後，蘇寒的腦子一時思緒萬千。因而有些混亂。
那些找到他的本尊，自然如現在的蘇寒一樣，都想要吞噬掉這個休冥境的強者，但是他們顯然都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眼前看起來和和氣氣，卻締造了蘇寒所見過的最為龐大的王國的人。
「但是你找到這裏，我還是很意外，我已經遷徙過好幾次了，自從上次遷徙到這個位置，已經很長時間沒人再找到這裏了。」
蘇寒疑惑道：「我不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蘇震微微笑着問道。「我只想作為蘇震活下去，不想去那裏。」他說着，指著蘇寒的身體，「去陪着你這一身魂魄去做無謂的輪迴。」
「假如不會再有這樣的輪迴呢？」蘇寒問。
「應該會有吧。」蘇震道，「可是抱歉，竊以為不是你。」
「何以見得？」蘇寒很好奇，蘇澈那樣說也就罷了，可是這個人才不過剛和他見面，就已經否定了他。
「因為我在你的嚴重，沒看到希望。」蘇震道，「只看到了迷茫。」
聽到這話，蘇寒默然。
他何嘗又不知道，眼下的他的確十分迷茫，而且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走接下來的路。
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完全陌生的。
「我接觸過一些非常厲害的本尊。」蘇震說道，「比如說百萬年前的那一位，當真是驚才絕艷，有着非常強悍的天賦，這個倒也罷了，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將一切事情都看淡的本事。只可惜，最終他卻在自己的徒弟上沒有做到這一步，導致了他的身死。」
「如何能夠將一切都看淡，我現在只覺得困擾我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蘇寒皺眉道。
「你知道為什麼嗎？」蘇震問，他再看看蘇寒，淡淡道：「從你皺着眉頭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發現，你雖然有着強悍的力量，可到現在為止，都還只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蘇寒愣神。
「普通人。」蘇震強調道，「除了天資，和與生俱來的小聰明，你和俗世的任何一個人都沒什麼區別，遇到恐懼會害怕，遇到愛人會歡喜，遇到麻煩會憂愁，遇到災厄會逃避。你一位，修道修仙，只是增強實力嗎？」
蘇寒忽然想到田奎在他修道之初給他說的話，「是修心。」
「話誰都會說。」蘇震道。
蘇寒愕然。
此時他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他早已將修道修心的理念給拋在了一邊，所看重的，無非都是與自身切身相關的利益。
想來，在鍊氣期時，他還會謹記田奎的教誨，可是到了後來，功成名就之後，雖然他尊崇田奎依然，可田奎在一開始訓斥過他幾次之後，卻也甚少再說他，畢竟那個時候，蘇寒已然是頗有地位的人物，田奎雖然肆意狂放，卻也知道給自己的弟子留面子。
蘇寒心思玲瓏剔透，又有着幾位分身的記憶與經驗，此時蘇震一點，他已經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我知道了。」蘇寒說，「我在剛修道的時候，曾經清除過一次心魔。自那以後，我修道的過程中再也沒有遭遇過心魔的困擾，想必就是自那時起，禍根就已經種下。沒了心魔，就沒有東西來磨礪自己的心性，也就難以明心見性，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仍然只是一介皮膚，而無法與道與仙相提並論。」
蘇震沒有接他的話。
蘇寒看着蘇震，拜道：「多謝前輩指點迷津，蘇寒險些釀成大禍！」
「我與你說這些，也無他求，只有一點。」蘇震淡淡道，「有一日，若你真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人的時候，再來找我吧。」
蘇寒朝着蘇震深深揖首，而後道：「多謝前輩。」
蘇寒說完，消失不見，從這裏離開了。
撥開了心頭的迷霧，蘇寒心中漸漸變得明朗。
眼下最該做的事情，不是去尋找分身，強大力量。
蘇震說得非常對，他也一下子把蘇寒點醒了。
蘇寒眼下的狀況，看似沒什麼問題，但是真正禍根早就埋下，他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卻因為心志的不堅定，總是舉棋不定，患得患失。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再找個地方好好修行，磨礪心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