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寄予的莫名希望
第二天一大早，卓飈便被敲門聲吵醒。出了門，出乎意料的竟然是昨夜氣急敗壞的平刻。卓飈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接着說道：「你是來做我小弟的？」
平刻搖頭，道：「昨夜你耍賴了，但是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會那麼無恥。但是我也不願意就那麼……」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足夠形容自己心情的辭彙，撇了撇嘴巴，聳了聳肩，說，「你知道的。所以，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我會幫你解決三個麻煩，就當是我輸了的代價。你願不願意接受？」
卓飈伸手想要拍拍平刻肩膀，平刻眼疾，看見卓飈動作，便馬上躲開。卓飈自討沒趣，卻依然用讚賞目光看着他，說道：「看來是我低估了你的智商。在符合你性格的基礎上，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說明你已經挺聰明的了。成，答應，沒問題。」
平刻顯然非常滿意——即使不滿意，面對卓飈此等無恥人，也只能將就著滿意。高興的轉身便要走。他需要馬上去找余萍聊聊天，然後假裝不經意的說出這件事情。在言談中，必然要透露卓飈的無恥嘴臉，以及自己的寬容大度，即使認栽，也不能做出與卓飈一樣的無恥事情。
剛邁出兩步，馬上想起一些事情，回頭說道：「今天啟程回超能學院，一個小時後下樓。」
說話時候，卻發現卓飈沒有看自己，正盯着自己手掌發愣。雖然疑惑他怎麼突然間就愣住，但是心中想起等下要與余萍學姐說的話，便沒有了心思去猜測眼前的混帳在想什麼。便再也不管，轉身離開。
卓飈看着自己手掌，直到聽見平刻轉身走掉以後，才緩過神來。然後重重的將胳膊垂下，長長的虛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是幻覺？為什麼剛才抬手要拍他肩膀時候，一瞬間感覺不到了綁手的重量？幻覺幻覺……好沉……」
一個小時以後，卓飈步履蹣跚的到了酒店樓下。張穎正俏立一邊，而平刻雙手插兜，擺了個符合他年齡段，自認為帥氣無比的姿勢，興高采烈低聲的對余萍說着話兒。
平刻見自己到來，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再有其它動作。張穎便假裝根本沒看見自己，唯有餘萍對自己微笑點頭示意。
卓飈回以微笑，然後繼續步履蹣跚的站在一邊。看着張穎臉色，突然間玩心大起，便很不禮貌的一直盯着她的臉看。
張穎一開始仍然假裝不在意，沒看見卓飈。但是卓飈就歪歪斜斜的靠在門邊，竟然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酒店迎賓逗悶子。逗悶子途中，隔三差五便刻意的轉頭去瞟張穎，見張穎沒有反應，便突然放低音量，在迎賓耳邊說着悄悄話。說着說着，會對張穎這邊指指點點。
如此反覆大約十分鐘左右，張穎終於忍不住。她轉過頭來，瞪着卓飈，表情兇狠，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知卓飈說了句什麼話，將漂亮的女迎賓逗的掩嘴嬌笑，一邊笑還一邊看着張穎，那眼神中，似乎含着各種含義，模糊不清，說不清道不明。
張穎終於忍不住氣惱，幾步走上來，對卓飈橫眉冷對，說道：「你指指點點說什麼？」
卓飈擺出一副無辜模樣，說道：「沒說什麼啊？」
張穎知道打嘴仗不是卓飈這無恥之徒的對手，便轉頭問女迎賓：「你笑什麼？」
女迎賓一臉茫然：「您有什麼事情嗎？」
「我問你笑什麼！」
女迎賓指著卓飈，說道：「這位先生說想看看我笑起來是什麼樣子，我告訴她我在工作，不能亂笑……」
張穎憤怒道：「那你還笑？」
女迎賓無辜的說道：「這位先生說如果我不笑，他就去大堂經理那裏投訴我服務態度不好……」
張穎顯然不相信，繼續逼問：「那為什麼要對着我笑？」
女迎賓無辜說道：「我不是對着您笑，是這位先生讓我對着您後邊的裝飾花瓶笑……他說我擺出這個角度后，自己能觀察的更好……」
卓飈說道：「我看這迎賓漂亮，於是想看看她笑起來的樣子。怎麼了，礙着你什麼事情了？」
張穎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眼前的人給氣死，想想再過幾天就能夠回到超能學院，到時候自己不用出面，自然有人給自己出頭。便將這怒火壓下去，轉身回了原地。
卓飈從口袋裏面偷偷掏出身上最後一張大鈔，塞給迎賓，說道：「按照約定，笑的漂亮，給你一百，收著。」
張穎看見，氣的快要吐血。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個小男孩出現在卓飈腳邊，伸手扯了扯他的褲管，抬頭說道：「哥哥，你為什麼要招惹那個大姐姐呢？」
卓飈被這童稚聲音嚇了一跳，低頭看那個小男孩，眉清目秀，清新可人。只是不知道他什麼到了自己腳邊，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大概是自己太過專註於招惹別人，所以沒發現吧。
「小朋友，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有些女人，笑起來花枝亂顫，非常漂亮；有些女人哭起來傷心欲絕，我見猶憐；有些女人，生起氣來橫眉冷對……」
小男孩介面說道：「非常漂亮嗎？」
卓飈搖頭肯定道：「不是不是，有些女人，生氣起來橫眉冷對，讓小爺我覺得很爽很爽啊！」
自始至終，張穎不想聽見卓飈任何一句話，但是奈何他說話大聲，自己根本無法聽見。原本以為他會說自己生氣起來漂亮，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他根本就說不出好話。張穎怒極反笑，看着卓飈，笑盈盈的一句話也不說。
小男孩轉頭看着張穎，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有人叫道：「小雨，小雨？跑哪裏去了小雨？」
順着聲音看去，正見到個中年的瘦弱男人慢慢走來。他神色有些慌張，口中不斷呼喚「小雨小雨」。
卓飈腳邊的小男孩脆脆的應了一聲，跑過去，抱着中年男人的小腿，親熱的叫道：「我在這呢。」
中年男人背後，卻是趙一川。他走到男人身邊，笑道：「你啊，對這獨子可真是溺愛。幾分鐘不見到，就像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卓飈見兩人竟然相識，不免又上上下下將這中年男人打量一番。男人身穿一件休閑西裝，在那修長身上，別有風味。鬍子刮的還算乾淨，嘴上是一圈青黑色的胡茬。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與小雨說話時候，嘴角含笑，牙齒很白。
整體上來說，這個瘦弱男人，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沉穩。只是面對小雨時候，卻表露出一種難掩的愛意。
趙一川帶着這對父子走到幾個學生面前，伸手介紹：「這三個是我以前跟你提到過的學生，張穎，余萍，平刻。這邊這個，叫做卓飈，是剛收的一個學生。」
話到了這裏便頓住，似乎趙一川並沒有打算向自己的學生們介紹這對父子。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目光掃過張穎三人，最後又在卓飈臉上停留了幾秒，說道：「你不是超能力者。但是趙老師卻收了你……我很期待。」
卓飈笑了笑，沒有搭話。低着頭，對小雨擠眉弄眼。
中年男人稍稍有些尷尬，轉頭看了眼趙一川，見他正要開口呵斥，馬上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挺有個性的小夥子。」
趙一川忍住，簡單的介紹了一句：「這位是李先生，與我們同路。」
簡單一句，說完了事。
趙一川帶着李先生朝前走，卓飈突然伸手捉住趙一川手腕，說道：「今天啟程回學院？」
「對。」
卓飈認真說道：「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什麼？」
卓飈蹙眉，有些生氣的說道：「那些跟着我在外乞討的小可憐蟲們，還能有什麼事情？」
趙一川原本板着臉，聽見這句，臉色稍微緩和，說道：「安排好了，在本市的臨邊孤兒院。給你個號碼，你可以打到孤兒院，跟他們視頻通話，眼見為實。」
卓飈接過號碼，躬身說道：「謝謝老師。」
趙一川呵呵一笑，心中對卓飈方才不禮貌的反應而產生的怒氣，稍稍緩和。然後說道：「差點忘記，今天要給你加重量。」
卓飈被身上的綁手綁腳弄得苦不堪言，聽見這話，不由哭喪著臉，說道：「老師，不如先讓我適應幾天……」
這話還沒說完，趙一川的指尖掠過自己雙手，然後蹲下身子，在自己腿上輕輕觸碰。對着自己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卓飈猛然間只覺得身上一沉，不知道老師趙一川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已經悄然的給自己加上了重量。
余萍看着卓飈疑惑，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老師的超能力，是控制重量。」
卓飈說道：「你知道我身上的東西？」
余萍點頭：「我早上問過老師了。」
「他既然能控制重量，為什麼不直接讓我變重，要給我戴上東西？」
余萍微微一笑，道：「定製的，沒有例外——走吧。」
卓飈聽見這幾個字，猛然想起超能學院的學生，在世界政府控制範圍內的超能力者的禁錮——微型晶片。
是的，微型晶片。在這個科技發達的年代，還需要開刀才能植入體內的晶片。晶片沒有監視作用，它只有一項功能：爆破。
晶片發動時候，會在人的體內進行一場爆破。
有了晶片，如果沒有特殊的方法取出，超能力者的行為，一輩子都要被規範所約束。這也就是在這個時代，超能力者的悲哀。
卓飈是在超能學院外收的學生，當然無法馬上進行晶片植入手術。所以綁手綁腳，便是另外的一種爆破炸彈。
想到這裏，卓飈心中自然不快。但是走了幾步，卻猛然想起，晶片無法自己取出，但是這綁手綁腳，卻可以自己卸下。老師每天會為自己增加重量，那麼如果自己卸下，他是不是也有一種途徑獲知？這綁手綁腳，是否也會記錄被帶着運動的時間？或者其它什麼？
但是不管怎麼樣，老師給了自己選擇。
我可以將他們扔了，然後回到乞丐窩。我也可以帶着它們，走向超能學院。
卓飈看着趙一川有些衰老的背影，不禁會想，花這種心思在我身上，你說學院需要有良心的人。你對我到底寄予了什麼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