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過往一
「咚咚」
艙門外傳來謹慎的敲門聲，敲門的人非常有耐心或者非常有禮貌，一直在等待船上的人回話或開門，利利達背緊貼著艙門，用槍對準門的縫隙處，然後緩緩地扭開艙門的轉柄，門開了。
「您好，我是多奇，我的身後沒有任何人，我是一個人來的，不論您是誰，請相信我不要開槍。」
門外的陽光被陰影擋住了，但敲門的人沒有進來，利利達斜了一眼地上的陰影，判斷了下敲門的人在的大概方位，然後把槍口移向他最先進來時會到達的位置。
「很好，進來。」
她把門開到能夠進一個瘦小的年輕人的縫隙——在崖壁上看起來他就沒那麼高大，門外的陰影靈活地鑽進來，利利達「呯」地開了槍，但是陰影躲過了第一槍，接着第二槍，第三槍，年輕人只是在不斷地在桌椅之間像一隻橄欖球一樣快速躲避，子彈打中的幾乎都只是上一秒他待着的地方。
「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只是想來跟你們聯合找一個人，絕對不會欺騙你們。」
「哦？是嗎？」
利利達放緩了開槍的節奏，她的聲調拖得老長，實際上她什麼也沒聽，她藏在陰影里，逮住一個空隙扣動扳機——
「呯」
子彈直接打進了他的小腿里，他的腿瞬間失去了知覺，但是沒有血流下來，
「這是，麻醉藥？」
「是的，巴特出品。」
「那麼，我想它的質量保證不錯……」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暈了過去。
「至少可以保證你睡上一個月。」利利達對着地上暈過去的年輕人說。
「利利達，怎麼樣？」
阿道夫帶着凱萊爾從駕駛艙里出來，船現在正平穩地行駛在曼斯海的海面上，螺旋槳的聲音有條不紊地響着。
主艙里坐着晃着試劑管里黑色藥水的利利達，她的腿交疊在一起架在桌子上，另一邊是躺在地上五花大綁的黑人青年，睡得正熟，估計再多幾個利利達也叫不醒他。
「他是誰？居然能讓你從巴特那兒把解藥掏出來，你以前可沒這麼慷慨，不，你壓根都沒有慷慨過。」
「難道你不想知道達西州發生了什麼？這是個好機會，現在很安全。我們至少得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
「好吧，隨你。」
阿道夫一攤手，表示不干涉她的決定，利利達白了他一眼，站起來準備把葯汁給那個年輕人灌下去。
「等等利利達，我能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帶着無線電設備，或者用來定位的其他東西嗎？」
「得了，別這麼客氣地看着我行嗎？」
「好吧，恩——一隻綠色胸針，是用雅爾塔蠍子殼做的，一把普通手槍，他們的自衛隊都用的這種手槍，行只有這些。」
阿道夫把東西放回原位，他回頭對利利達說，
「沒什麼危險，我不得不說他很有膽量，弄醒他吧利利達。這是個好孩子。」
利利達攬著小凱萊爾的肩膀站在一邊，她輕輕地揉揉凱萊爾僵硬的手臂，然後無聲地過去了。
凱萊爾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泄露了她的緊張，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所以沒有經驗可以借鑒，任何更有效的建議也拿不出來。
但是她直覺地認為利利達這個決定正確得不能再正確了。
葯很快起效了，黑人青年被強制醒來之後就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過了好一會才能完全看清周圍的人和東西。
主艙里的艙頂懸掛着一隻溫柔的散發淺金色光的電燈，年輕人盯着看了艙頂半天，利利達用手指扣擊兩下桌面開始嚴肅地問話，
「你叫什麼？」
地上的年輕人掙紮下想坐起來，可惜綁得太緊，他連活動下手指都不可能，利利達很爽快地把他拎起來扔到桌子上，發出「嘭」得沉重的聲音，說不定他的內臟剛才整個都挪了個位置。
「唔——我叫多奇，我想你一定是利利達，我聽奶奶描述過你，嘖實際上你和我奶奶的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多謝誇獎，我認為你是個非常樂觀和開朗的人，還很聰明。現在我能繼續說了嗎？」
利利達尖刻地說，要她對危險性不確定的人產生好感實在是太艱難了。
「當然可以，利利達女士。」
阿道夫在一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覺得能隻身闖入航海者船上的青年應該是個很沉穩的人，但是他現在只看到了他類似於挑釁的膽量，卻沒有那種深思熟慮過的痕迹，難道會有人為了接觸下曾經聽說過的航海者就跑到他們的船上去？不，這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是故意在混淆視聽嗎？或者想試探些什麼，或者他認為利利達很難理解他要說的所以一直在激怒她？
「不用稱呼女士！謝謝！多奇！先生！」
利利達咬牙切齒地說。
「好了，利利達，去照顧下小凱萊爾，我來問他，這是個很狡猾的青年，別上了他的圈套。」
利利達凝視着阿道夫，然後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好的，希望你能有些收穫阿道夫。」
阿道夫坐到了多奇面前的椅子上，他抻著粗壯的腿，高大的身影給籠罩在陰影里的人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多奇，我們能好好談談嗎？我感覺你似乎不喜歡和利利達交談。」
「大概是這樣……我能要求利利達女士出去嗎？抱歉我認為這只是個敬語。」
多奇往利利達的方向帶着歉意地說，看上去很有禮貌也很謙遜，完全沒有剛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阿道夫回頭向利利達使了個眼色，利利達皺着眉點點頭，然後帶着凱萊爾離開了。
「好了，現在怎麼樣？」
「現在就非常好，阿道夫先生，接下來我想說的你也許不相信，但是我能以生命起誓，這是我們所保持的一件真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