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美如住院了

李文亮帶着迷迷糊糊地美如來到了廈門，下了車發現李世達夫妻並沒有來。一身時尚的陳淑琪站在8679的車旁，大聲地叫着東張西望的他，向他招手。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做了個請的姿勢，轉身優雅地走向駕駛座上坐定，掛檔起步……

「我沒有把孩子生病的事告訴你爸媽，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淡淡地笑容印在酒窩上，「我覺得不應該讓叔叔阿姨他們着急擔心，我先送你們去醫院。」

「可是……我身上……」李文亮抓住了頭髮，囁嚅地道：「並沒有帶住院的錢。孩子在縣城看過了，說是要住院的。」

「嗨，這不是還有我嗎！這事放心好了。」認真地握著方向盤，陳淑琪接着道：「等孩子住院安排好了，我再去接叔叔阿姨過來。」

沉默了會兒，兩個人同時想打破這份尷尬，異口同聲地發出了聲音。「你……」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李文亮決定讓她先說。

等了會不說話，陳淑琪輕輕地笑了：「你呀，都當爸的人了還是這麼純樸！」

「呃？」

「你懷裏的不是樂樂？」

「是美如」

「孩子她媽媽好吧？」

「嗯」

淡淡地再次露了個帶着酒窩的笑容，「幹嘛好像蠻緊張的？怕我吃了你呀？」

「啊！不是……我不知道你會開車。而且……」李文亮把『你開車居然挺有韻味的』這幾個字吞回肚子裏了。

等了一會兒，陳淑琪好奇地問：「而且什麼？」

「謝謝你。」

「我可是有條件的」甩了甩她波浪形的長黑髮。一股桅子花香味鑽進了李文亮的鼻子。「到了，下車吧，等孩子病好了，我再跟你說我的條件。」

「啊！？」

……

把w縣的化驗單和醫生開的病歷給了廈門第二醫院的兒科主治欒醫生，溫文爾雅的欒國禎三十五左右的年紀，一臉的穩重，熟練地安排好孩子的住院事項，交待了些要注意的問題。陳淑琪把住院費交了就去接李世達夫婦了。

洪萍跑在住院部的走廊上，把李世達和陳淑琪遠遠拋在了後面。「阿亮，阿亮，孩子怎麼樣了啊？怎麼回事啊？」

「阿媽，孩子在打着掛瓶呢，醫生說會好的。」李文亮起身拉過洪萍的手，讓她坐在病床邊。

「這孩子怎麼又瘦又黑啊，她跟樂樂是雙胞胎嗎？這還是大的那個？」洪萍心痛的摸著那瘦瘦小小的臉蛋，「嘴巴怎麼紅成這樣？腫了還起泡了！你們怎麼帶的孩子喲！可憐的孩子！」

李世達靠近病床看着不知道是熟睡還是昏迷的孩子，搖頭嘆息：「農村的生活艱辛啊！」

在醫院呆了好一會兒，按他們的要求把李世達送嶼后南里，陳淑琪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停好車，上了台階，抬頭。「呃！？阿爸！」拍了拍胸脯，呼了口氣。陳淑琪上前挽住了父親的胳膊。「怕我把你的車開壞啊？」

拍了拍挽住的手：「為什麼不說我是關心我的女兒吶！」坐在正廳沙發上，陳躍景看着女兒，微微露著笑。「不錯，你沒有讓我跟你媽媽失望，這兩年多來我們把整顆心都提着，等着你自行療治調整……唉！」

「阿爸，謝謝你和阿媽，讓你們擔心了。」

「我和你阿媽有你們三姐弟，這輩子也算滿足了，只是你……」

「阿爸……我累了，以後再談。」陳淑琪站起身，正欲邁步。

「阿琪，不要因為一次的失敗而覺得自己永遠都是失敗，不要因為一次的錯過而覺得自己就是終身錯過。更加不要因為一次的摔倒而永遠不想爬起來。」

陳淑琪的眼淚劃過緊咬的紅唇，指關節握著太過用力而發白。

「不要怪阿爸揭你傷口，我只是想知道你那是否真的結疤癒合。這幾天我和你阿媽看着你整天開開心心的出去，積極地裝扮自己。我們都知道……你想努力忘記那段過去，你想要新的人生。」

「今晚阿爸等在這裏就是想跟你說，現實根本不相信眼淚，更不會因你的遭遇坎坷而改變，那怕只是改變一點點，所以你必須學會堅強。以前我們一直在等你療好傷，我知道，你要一個過程。」

「阿爸！我會堅強的，為了你們的關懷和愛。」擦乾眼淚揚起頭，回了陳躍景一個笑。

「我知道，我陳躍景的女兒怎麼可能就這樣被生活打倒，說真的三姐弟中，你的品性最像我！」

「阿爸，我去洗下手，切一盆水果吃。」

「嗯，去吧！爸等你！」

端著一盆切好的水果出來，陳淑琪用叉子挑起一塊送到陳躍景手中。「阿爸，你是想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吧？」

「談談你對李文亮的意思……」

「他是女兒這輩子想要結婚的對象。」

「你不在乎他有女兒？」

「那種在錯誤年代，錯誤環境下的錯誤結合……我不在乎，他的女兒我會把他當親生的。反正這輩子我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讓阿爸幫幫你吧！記得家佳紙業的蘇靜婷吧？……」

「記得！阿爸你想到好辦法了？」

「來，父女同心，為了阿琪幸福的後半輩子，努力。」

兩個人叉著水果碰了下，陳淑琪擔心地說：「如果阿亮知道后，會不會恨我！」

「等他知道后大半輩子都過去了，他的人生和你的人生已經密不可分了，事在人為啊！」

……

第二天一大早，陳淑琪就來醫院換洪萍回家，李文亮想着美如跟他們都不熟悉，生著病鬧情緒不好，所以一步也不敢離開。

陳淑琪盡心儘力幫忙拿葯，哄孩子……跑進跑出，下午洪萍來了才拖着酸痛的腳回去，躺在床上，都不想動了。

……

根據陳躍景打探的消息，傍晚時分，蘇靜婷會帶着她那還不到9個月大的兒子蘇立輝，離他們現住的別墅最近的人民公園散步。陳淑琪聽說他們住的這套別墅是蘇海洲買給當時的二姨娘的，蘇二姨娘是個讀過女學的人，比蘇靜婷大不到十歲，身上透著淡淡清雅的書香之氣。當時她選中這套別墅時，蘇海洲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才買下來的。蘇靜婷搬過來時一眼就喜歡了這裏，管他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只要歡喜就好。

走過竹林青石板，陳淑琪帶着漫不經心的姿態，偷偷地打量遠近的遊人，慢慢地尋找著目標。水池的旁邊，在幾棵鳳凰花樹蔭下，一輛兒童小推車旁邊立着個保姆樣的中年女人，嘻笑聲，咿呀聲從兩個一大一小的玩的盡興的母子那傳過來。

「呀？這不是三（2）班的蘇靜婷么？我剛遠遠地聽到聲音……這不，還真是你！」陳淑琪看着盯着她打量蘇靜婷，酒窩裏裝着和煦的微笑。

「阿琪？陳淑琪？」蘇靜婷帶着興奮高聲叫着，懷裏的蘇立輝配合著「啊啊……」應了幾聲。看着可愛的小傢伙，兩個人相視而笑。抱着可愛的兒子，蘇靜婷親了親他的額頭：「我兒子蘇立輝，可愛吧？！」

一絲低落的情緒被陳淑琪趕快忽略了，「挺可愛的，呵呵！」拉了拉孩子軟軟小小的手，陳淑琪覺得一絲心痛劃過。

「你怎麼會在這啊？」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然後又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差不多十年沒有見了，阿琪你越發地光彩迷人了，不像我整個家庭主婦一般，整天為了孩子忙得團團轉，都沒有收拾我自己了。」

「你一看就像幸福的小女人，有個這麼可愛的兒子。我羨慕還來不及呢？再怎麼光彩照人也不及你啊！一臉的幸福都快溢出來了。」

「那有啊！」蘇靜婷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臉，「有那麼明顯嗎？」

「你的先生是……」陳淑琪笑問。

「楊兵，跟你同班過的，還不是下鄉時逼不得已在一起的。」

「說的多不樂意似的，你的幸福可不是假的哦！哈……」

「說真的，當初我還真壓根不樂意的，結婚後才知道我倆那麼合拍……呵呵！光顧著說我，你呢？」

「還單著呢。」

「不是吧？這麼大美人沒人追？」

「這年代誰還顧得上愛情……」

「倒也是，不過你也得好好挑一個安定下來，女人的青春不等人的。」

邊走邊聊就走到了公園的出口了，蘇靜婷提議去她家坐坐，「你就當認個門，以後有空就來找我嘮嗑，好多同學都不聯繫了。真是很高興遇見你。」

陳淑琪笑笑地答應了，順便在路邊買了水果。蘇靜婷爭不過她，也就隨她意了。

……

國慶假期很快的就過了，李文亮本來想再請幾天假的，看着美如跟洪萍已經親近起來也就作罷了，孩子是最純真的，誰真心對她好，她就跟誰親。美如的病算是穩定下來了，小小的手上掛着點滴，看着慈愛的洪萍很乖巧的不哭不鬧。只是有的時候她說話洪萍聽不懂，洪萍跟她說話也要很用心。除了心痛這孩子，洪萍還挂念著美意。有天她問李文亮：「樂樂就這樣被你扔到山溝溝里去了，我是不是永遠都見不到她了呀？」

「阿媽，你說什麼呀？以後政策好了，我會去把她們接回來的。」

「我看有點玄，八年十年的，那孩子都不認識我了。」

「阿媽，以後這孩子就是美意了，她也是你的親孫女。」

「阿媽又不是老糊塗，我也心疼這孩子，看着黑黑瘦瘦的，我不就是擔心樂樂到時候也……！」

洪萍不知道有句話還真被她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