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五)

第七章(五)

晚上,段傲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扒完岳靈為他留下的飯菜,顧不上洗漱,倒頭便睡,半夜,段傲感到一絲異樣,睜開眼,看見岳靈穿着睡袍正坐在他床前痴痴的看着他,兩人的頭相距得很近很近,段傲一驚,慌忙坐起來,問:"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醫院陪你媽嗎?"

"我讓同屋的病人家屬幫我照看一會兒。"岳靈滿臉心疼看着髒兮兮,渾身是傷的段傲,用手輕輕撫摸段傲那紅腫的肩膀,問他:"疼嗎?"段傲下意識的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沖她笑笑,說:"沒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孟老爺子不是說過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過幾天就好了,別擔心,傻丫頭,你傲哥的皮厚實。"

岳靈就這樣痴痴的看着他,這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那灼熱的目光讓他無處躲閃,心也加跳動,屋裏又陷入一片窒息的寧靜。突然,岳可一把擁住了他,段傲一怔,然後安慰着她:"丫頭,用不着傷心!我是真沒事,放心好了,你姐夫我是誰呀?這點小磨難能把我???"一雙濕熱的嘴唇堵住了段傲說話的嘴,那感覺那麼熟悉,那麼熱烈,讓他想起了與岳可無數次纏綿的時刻,段傲愣愣,隨即激烈的回應着,腦海中全是岳可的影子,彷彿她從不曾遠去,他渴望和她激烈的擁吻,來一場靈與肉的完美結合。猛的,理智讓他醒悟過來,一把推開了岳靈,衝進了衛生間,岳靈看着段傲的狼狽樣子心中多少有些失落,但還是忍不住幸福的笑了。段傲不停的用冷水沖洗著自己熱的臉龐,不停的對自己說:段傲,你不能胡來,你要明白,她不是岳可,岳可已經死了,而她只不過是岳可的影子,岳可的妹妹,她絕對不是岳可!段傲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罵了自己一聲禽獸,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岳靈穿着睡袍正站在門外笑嬉嬉的等着他,段傲躲開了她的目光,逃也似的跑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岳靈緊隨其後。段傲很害怕兩人再生點什麼,沖岳靈尷尬的笑笑,說:"岳靈,早點睡吧!我明天要上班,你還得陪你媽,晚安!"轉身去關門,岳靈吃吃的看着他,眼神波動,嬌笑着說:"段傲,你完啦!你愛上我啦!不過,沒關係,因為我也愛上你了!"一句話嚇得段傲說不出話來,呆立在那裏,岳靈活蹦亂跳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臨關門之際,還給了他一個飛吻。這一夜,段傲怎麼也睡不着,岳靈的舉動讓他很不安,為自己當初沒有克制住自己而悔恨不已,就這樣,段傲這一晚在不斷的自責與嘆息中痛苦的度過。

這兩天,段傲盡量避免與岳靈單獨呆在一起,惶惶不可終日,但岳靈卻並不管他躲到哪裏總會跟着他在醫院裏到處跑,時不時獃獃的看着他,幸福洋溢在整個臉上。段傲只能想方設法去躲避她那些莫名其妙的的問題和熾熱的眼神。此刻,段傲終於明白岳可曾經給他所說的她的妹妹有多調皮,任性,胡作非為了,她那安靜的外表下卻有一顆不安靜的心。下午,岳靈興高采烈的找到在工地上忙碌的段傲,拉着他到一處樹蔭處,說是要告訴他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段傲不解的看着他,岳靈看起來心情很好,激動的告訴他:"我找到了一份工作,每個月能有一萬多呢,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從今以後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段傲愕然,完全不相信會有這種好事,長久以來的預感讓他感到不安,沒好氣的問:"什麼工作能有這麼高的收入?你一個大一都沒讀完的女生能幹什麼?什麼人這麼大方一個月就給你一萬多?那錢有那麼好賺嗎?正經嗎?"段傲一口氣拋出心中所有的疑問,讓岳靈的興緻驟減,嘟著嘴,一臉不服的樣子,反駁著說:"你這人思想怎麼那麼骯髒呀?不就是一家洗浴城招按摩女工嘛,我問了,人家是正規的,專給人按摩腳,搞足療,那經理說我人聰明,懂事,才破格招的我,還說了這工作可能有點讓人看不起,但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吃飯,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也是靠自己雙手吃飯嗎?"

岳靈天真的樣子讓段傲憤怒了,長期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他知道了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事,更加斷定了岳靈的工作很有可能就是一份讓人不齒的工作,沖她咆哮著:"退掉!立馬退掉!你不許去那些地方!"

岳靈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震住了,段傲那憤怒的眼神讓她心中的千般柔情徹底的灰飛煙滅,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沖她大吼大叫,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委屈的說:"你以為我願意去按那些臭腳丫子?你以為我願意去那種場所?還不是每天看到你拚命的工作,到建築工地上來出賣勞動力,你本不應該是這樣!你應該是坐在寬大辦公室里,吹着冷氣,悠閑處理各種事務的人,可你卻把自己弄得這步田地。想方設法的貼補這個家,這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家。我一看着你那紅腫的肩膀心裏就難受。你以為你是誰呀?無所不能的神?你不是!你也只是一個人,一個普通的人!你就是一傻子,我姐都死了這麼長的時間了,你該做的不該做的你都做夠了,用不着你再來彌補什麼了,也不用再來可憐我們了!"岳靈的雙肩因哭泣而劇烈起伏着,段傲呆在一旁,重新審視着這個古靈精怪的后靈,現她並不是一個有頭沒腦的小女子,她長大了!的確,她說得對,他不是萬能的神,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與大千世界相比,他渺小得如滄海一粟,世界並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有所改變,但這個家要是沒了他卻會有太多的改變,也許,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看起來有點傻的女孩就真的會淪為娼妓,段傲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但潛意識裏卻正指揮着他這樣做,必須阻止這種悲局的生,一種強烈的責任感迫使他必須阻止她,撐起這個家。

段傲平靜的看着岳靈,一字一句的說:"岳靈,對,你說得很對,我不是萬能的神,我要是萬能的神,我就不會讓你姐姐從我身邊離開,也不會讓你的母親擁有如此悲慘的命運,這個世界完全不會因為少了我而改變什麼,但我告訴你,慎重的告訴你,這個家對我很重要,我不是同情你才會這樣做,那是岳可,你姐姐未完成的的義務與責任,也是我該盡的義務與責任,不然我無法面對你死去的姐姐。有我在一天,絕不允許你去那種地方,否則我打斷你的腿!"最後幾個欄位傲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完的。岳靈驚訝的看着他,他的雙眼投射出一股令人震驚的霸氣,那一句句話,讓她感覺到自己如果不按照他說的做,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會打斷她的腿。從來沒見過段傲狂時的模樣,這讓她對段傲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心裏雖然害怕,但小女生的嘴上還忍不住回敬道:"你是我什麼人?我要你管?"

"我什麼人也不是,就管你了,怎麼的?你要是不信你就試試,看我敢不敢敲折你的腿?"段傲咆哮著,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岳靈動了動嘴,想說點什麼,卻又吞了回去,她才不會和他正面衝突,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這一夜,段傲,岳靈都失眠了,段傲想了很多,覺得自己是一個失敗的人,連這樣一個家都照顧不好,很對不起岳可,當初信誓旦旦的諾言,原以為會很容易的實現,沒想到這其中會有這麼多的波折。段傲很失落,徹底的失落,他想,他從小就沒怕過什麼,但現在他卻是真的怕了,怕很多,怕社會的銅牆鐵壁,怕岳可母親會因病離去,怕岳靈因為不懂事而誤入歧途,怕自己撐不起這個家,怕自己無顏面對岳可的靈魂~~錢!錢!錢!都是讓錢逼的!段傲想起錢就覺得心痛,自己整天玩命似的工作,到頭也只換來那麼一點微薄的收入,而別人呢?坐在寬大的寫字樓里,悠閑的喝着茶卻也能坐收漁利。為什麼上天對人如此的不公?讓好人都這樣痛苦,卑微的生活着,甚至還要殘忍的奪去他們的生命。不平衡,嚴重的不平衡!段傲長嘆一口氣,必須儘快找到錢,才能避免岳靈這個傻丫頭干出什麼傻事情來,不讓她做傻事,或許只有自己去向父親伸手了,段傲很不情願這樣做,但現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就當是向他借吧,以後一定還上,段傲這樣安慰著自己。

天亮以後,兩人面對面的坐在桌邊吃早餐,段傲的臉色依舊難看,岳靈偷瞄着他,吐吐舌頭,等了半天,鼓足勇氣說:"段傲,我不去那裏上班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段傲不放心的看着岳靈撒嬌的模樣,心裏一軟,點了點頭。岳靈開心的笑了,笑得很甜,很純,如山中盛開的牡丹一樣嬌艷。段傲欣慰的擠出一絲笑來,岳靈一臉古靈精怪的看着他,眼神中飽含着萬般柔情。段傲意識到岳靈對他有了一種特別的情感,她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愛,如岳可那時看他一樣,連稱呼也明顯的改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尊敬的"傲哥",換之以同齡人之間正常的稱呼,這個小丫頭,想藉此來拉近彼此間的距離,讓段傲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女生,而不是岳可妹妹。段傲一想到這裏,心裏騰升起一股冷氣,被這種荒誕的念頭嚇出一身冷汗,岳靈彷彿窺見了他心裏的想法,正意味深長的盯着他壞笑,他匆匆的吃完盤子裏的食物,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家。身後的岳靈正盯着他匆忙的背影暗自得意。

今天的段傲幹得比平時更加賣力,他想幹完這裏的事,給父親打個電話借點錢,應該沒什麼什麼問題,這個難關就算過了,今後得更加努力了。火辣辣的陽光毫不留情的灑在了他的身上,豆大的汗珠順着他強健的身軀淌過,段傲一趟趟的往返於磚堆與建築物之間,麻木機械的運動着,腦海中還在為如何給父親開口愁,為岳靈的事擔憂,一步一步挪動着沉重的腳步。

回到醫院,安頓好岳可母親,段傲才現今天居然沒有見到岳靈,心裏開始有點莫名的慌張了,一種不詳的預感讓他不安,撥打岳靈的電話也沒人接,段傲回想起她早上與昨天的巨大變化,心裏涼了一大截拋下滿臉疑問的伯母,飛奔著跑回家,搜索著岳靈的蹤影,沒人!段傲慌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岳靈的當了,那個小丫頭給他玩了一招聲東擊西,她一定是去她所說的那家浴城上班去了,段傲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打她電話,手機里只響起話務員機械的聲音。段傲又撥通了邵傑的電話,很快,邵傑,萬城,張海出現在他的面前,三人顧不得感慨段傲的一身狼狽,匆忙在這個大都會的紅燈區不停的尋找,惹來了店家的一陣漫罵。

萬城打電話來說,在城南一個叫逍遙村的按摩城門口見到了岳靈,三人立即趕了過去,萬城正憔急的等待着他們的到來,指著一個燈光搖曳的建築對段傲說:"剛才在門口我看見岳靈進去了,打扮得很妖艷,我叫她,她還看了我一眼,好像很委屈的樣子,但她旁邊還有幾個看起來不是什麼好鳥的小子,我想拉她走,被他們推開了,不讓我進去,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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